他们把木箱抬到山涧边,让木箱一半浸入水中,箱子的盖用草绳扎紧,这样箱中的鱼可以活得更久一些。
他们还要再划着船出去一次,把河道支流小溪里的笼子和树枝陷阱收起来。
这次出发前,何田让易弦爬进菜窖,拿了一串小粽子,她又给两个人的水壶添满水,这才提着小麦走下山。
顺流而下近半个小时,他们将小船划进支流,这条小河河面碧绿,水位比上次来的时候升高了二三十厘米,河面也更宽了,从原先的七八米变成了近十米,河道两边有很多原本站在河岸上的树木现在都淹在水中。
河道边上那棵易弦用来当路标的垂柳现在像是卧在水中,枝条漂浮在水面上,荡出一圈圈涟漪。
此时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太阳高高挂在天上,虽然水面上有清凉的风,可头顶被晒得烫烫的。
何田和易弦都戴了斗笠,小麦卧在篮子里,不断吐着舌头喘气。
易弦把船划到柳树边,何田掐了几只柳条,编成一个小圆圈,扣在小麦躺的篮子上,给它遮点阳光。
要是在平时,小麦这会儿一定会扭着尾巴叽叽叫着趴在船舷上,要求跳下水游泳了。
阳光最耀眼气温最高的时候,也是藏在树枝陷阱中的鱼虾最多的时候。它们躲进树枝中享受阴凉,却没想到这个阴凉的避难所是个陷阱。
树枝陷阱沉的更深了,提起时带起了好多的淤泥,把船底弄得脏兮兮的,泥鳅、蝲蛄、青虾、各种鱼,还有几只螃蟹纷纷从它们以为的避难所中仓惶逃出,然后挨个被捡进了一个木箱。
个头小的鱼虾被放进了一个装上河水的竹筒中,这些是准备放到家里的水塘里的。
昨天的大暴雨之后,养在池塘中的水草有些被冲走了,估计小鱼小虾也损失了一些,今天刚好再挖些水生植物一并带回去。
易弦给小麦一只蝲蛄玩,它对着张牙舞爪的蝲蛄呜呜低吠,撅起屁股用前爪拍蝲蛄的钳子。
提笼式的渔网也被一个个捞了出来,除了狗鱼,还有几条花鲢鱼和黑鱼。收获颇丰。
何田把几只蝲蛄头尾拧断,扔进提笼里当诱饵,把笼子再次沉进水里。
这一路上,他们只见到鸭子妈妈带着小鸭子藏在草丛中和芦苇荡中,一个有蛋的鸟巢都没发现。
易弦有点失望,“看来能吃到新鲜蛋的季节过去了。唉,我们的鸭子长大生蛋,还要等好久呢。”
何田笑着说,“别急,没有鸟蛋,还有别的蛋呢。再过一周,软壳水龟就会下蛋了。”
“龟蛋?”易弦张大眼睛,“好吃么?”他从没吃过龟蛋。
“不会比鸭蛋大雁蛋味道差。”何田看着他笑,又补充一句,“反正狗獾狐狸都挺喜欢的。”
易弦也笑了,“那我就等着吧,我还没吃过龟蛋呢。”
“龟肉也很好吃!”
“呃……怎么吃啊?”易弦想象不到,“用斧子砍开龟壳把肉挖出来么?”
何田摇头,“当然不是。你就等着吧!反正很好吃。”
两人把船摇到河边一片草丛边,把船栓在一棵灌木上,拿上镰刀去割草。
要收集足够的草料,晒干,存放起来,大米才有冬天的口粮。现在多了兔子和鸭子,还要准备更多。
趁夏季水草丰美的时候,赶快多割一些,家中的动物冬天才不至于挨饿。
别看现在绿莹莹的草随处可见,可是夏季是很短暂的,一次霜降,草就会成片地倒下,等霜化了,草的茎叶全都冻成一滩绿色的烂泥。
割好的草一扎一扎捆好,堆放在一边,然后,他们找了片树荫坐下,喝了点水,吃了些小粽子补充体力,再去砍些芦苇。
芦苇晒干之后,可以用来盖窝棚的房顶。
既然要多收些干草,也得多盖一个放干草的窝棚。
这些草也堆上船之后,坐在船两端的易弦和何田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和头顶的斗笠。
他们划着船回到家,把草卸下来,先放在林子里,带着装满鱼的木箱到了山涧边,把木箱沉进水里一半,那些不停扑腾的鱼又有了水,暂时缓过了气。
何田拿来一个盆子,一个小竹椅子,又拿了些零零碎碎的工具,坐在山涧边洗剥鱼。
鱼的内脏、鱼鳃、鳞片都倒进盆子里,破腹后的鱼用一根草穿了鱼鳃,挂在横放在山涧两边的树枝上,让流水继续冲走粘液血迹和黏在上面的鳞片,第二条鱼刮好了,就把第一条鱼提起来,放在芦苇杆编的篮子里。
剥第二条鱼的时候,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和小虫子成群飞来,易弦这时已经把草和芦苇背回来,挂好晒着了,他拿了一个芦苇杆做的圆拍子盖在盆子上,和何田一起剥鱼。
两人一起,速度就快了起来。
大米也被放出来,它在林子中觅食,时不时抬起头往这边看看,像是奇怪那个总是见到它就喜欢围着它狂吠的小家伙怎么今天乖乖地卧在篮子里了。
今天一共收获了十二条狗鱼,其中八条是雌鱼,肚子里满满的籽。
何田把鱼籽放进一个大碗里,准备吃完晚饭过筛,炮制鱼子酱。
全部鱼获洗剥干净后,放进一个大陶罐里,洒上厚厚的盐,密封好,放在地窖里一两周后就可以熏制了。
回到屋子里,何田看看易弦做的粥,指点他,“粥滚起来之后你要用木铲翻动,铲子触到锅底再翻,然后,柴火也可以拿出来一两根,小火煮就行。”
易弦一一照做。
何田提着篮子,到菜地逛了一圈。
她今年还种了些圆心菜和羽衣甘蓝,不过这些现在都还没长熟。南瓜只是不停地在长藤蔓,谁知道秋天时能不能长出南瓜,不过,今天一看,倒长了很多的南瓜花,有些花朵的尾巴上还缀着一个细长的梗,莫非就是小南瓜?
何田数了数,南瓜花竟然开了快二十朵。
她摘了一半,全挑花朵很大,尾巴却光秃秃没长出小南瓜的那种。
回到家,易弦已经把火上的粥移开了,这次的粥熬得恰到好处,没有糊,黏稠香滑。
他还片好了一条狗鱼。
何田教他把锅烧热,放上油,加入小葱和姜丝,炒香之后放鱼片,要是想让鱼片更加香滑,就在用调料腌制鱼片的时候拌上一点土豆淀粉。
易弦一一照做,成品的卖相相当不错,就是稍微炒得老了点。
然后,何田打了两粒蛋,搅匀,加上一点盐,锅里重新加上油,把洗净的南瓜花裹上蛋液,放在油锅中一过就捞上来。
裹着蛋的南瓜花花瓣还是鲜黄色,花萼绿莹莹的,有的还带着拉成丝的蛋花,夹起一朵,吹一吹,咬上一口,鲜香美味。
南瓜花的花瓣蓬松柔软,裹了蛋液煎炸之后,蛋液酥脆,内心还是柔软的,还保留着瓜果花朵特有的香甜。
“这都不用等南瓜长出来了,这样就很好吃啊!”何田又夹上一朵。
易弦表示同意,“可能小南瓜长出来也可以这么蘸着蛋浆炸来吃?”他举起筷子,夹了一朵南瓜花举在眼前,“还很漂亮。”
何田用自己筷子上的南瓜花碰碰他夹的那朵,对易弦挤挤眼,“到那时就能捡到龟蛋了!你等着吧!”
易弦微笑,“好,我等着。”h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