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太饱了,何田和易弦又都是几乎一夜没睡,也不知是谁先建议的,两人爬上棚板,干脆睡个午觉。
何田醒来后急急忙忙地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她这时脑子终于清醒了。
易弦裹着被子,还睡得正香。大概是一夜没睡,又冻又累,早上趁着兴奋又干了一上午活儿,这一睡恐怕得睡到太阳落山了。
何田轻轻爬下棚板,小麦立即迎上来,亲热地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她带着小麦出门了。
先打开地窖,拿出两条前天打上来的鱼,再到红薯窖,选了一篮最肥大丰美的红薯背上来。
地窖现在的温度,新鲜鱼肉放进去大约可以保存三到五天。气温更热的话,恐怕保鲜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但何田一早就放进去了几坛子冰,这样,即使到了盛夏,地窖还是能当冰箱用,新鲜猎到的鱼和肉不至于立即腐坏。
鱼是今晚吃的,红薯,则是在为接下来的种植做准备。
何田到一个储物窝棚里拿出了几大蓝要用的东西。
三十几个陶制的杯子,每个都有两个耳穿着一根草绳。此外还有一大把竹签子。
何田把红薯提到山涧边,整篮浸泡在流动的水中,冰凉清澈的山泉水很快把红薯冲的干干净净。
提出篮子,控干水,何田把红薯又拣选了一遍,选用其中最健康的,切成三四厘米厚的块,在块茎外侧插上几根竹签。
然后,她把插好竹签的红薯块切口朝下,一个陶杯里放上一个,竹签让块茎悬在杯口,一半露出来,一半在杯子里面。
何田所有杯子都放在了窗台下的桌子上,现在,桌子只剩下一小半空着。
接着,何田给所有的杯子里都添满了水,让悬在杯口的红薯至少有半截是浸在水中的。
有了阳光的照射和温暖的气温,快则几天,慢则两三周,这些块茎就会发芽了。
红薯是喜欢温暖的植物,因此要比土豆之类的作物种的更晚一些。
等块茎冒出芽,芽苗长到几厘米高时就可以从块茎上揪下来,这就是红薯苗。
这时的红薯苗还没有长出根,要把它们放在碗里泡上两三天后,就有根了,然后,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移栽到室外。
从切块泡发到栽种在土里,前前后后要比今天晚一个多月。
何田做完了这些,偷偷爬上梯子看了看,易弦还没醒呢。
她泡上一碗小米和几粒红枣,把那两条鱼身侧的肉片下来,切成一厘米厚的块儿,用酱油、糖腌上,想了想,又加了几粒花椒。
小麦闻到鱼肉的香味,早就馋了,但是何田不发话,它不敢出声,只用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她,小尾巴轻轻敲在地板上。
何田把剩下的鱼头鱼骨放进陶锅里,加上水煮熟,放凉了一点夹在一个大陶碗里,把鱼肉剃下来,放在小麦的碗里。
“去吃吧。”她轻轻说。
小麦立即跑过去,埋头在碗里嗷呜嗷呜吃,几下就吃完了,又用力舔了舔碗,碗底被它拱起来又落在地板上,叮当叮当地响。
何田怕小麦还太小,会被鱼刺卡住,它现在也还不能光是吃肉,仔细回忆了很久当年奶奶是怎么喂养小米的,找出一点杂粮磨成的面。
这些杂粮面磨好后炒过,是当干粮吃的。
何田把陶锅里剩下的鱼汤过滤,倒进一个小陶盆,和杂粮面搅拌好,加上一点酵母,揉成一个面团。
江鳕没什么腥味,又是新鲜鱼,做出的汤很香,小麦早就闻到了香味,看到何田揉面,它以为这又是给它吃的,坐在她脚边等待着。
没想到等了好一会儿,主人把陶盆放在炉台边上,站起来,叫它一起出去了。
出去!出去也好玩!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个大家伙也好玩!
小麦跟在何田身后,甩着尾巴跑到林子里。
林子里就更好玩了!
对于一只幼犬来说,这里就是游乐场!
啊,大家伙也在这里。
小麦见到大米,又呜呜低吠着去逗它,一会儿在它脚边伏地汪汪叫两声,一会儿就跑到它头边跳来跳去,可是大米连何田都不理呢,对这新来的小家伙更是视若无睹,低着头不停地啃嫩草和新长出来的小树叶。
春天的林子对小麦来说是游乐场,对大米来说是豪华自助餐厅。
何田提着一只小竹篮,在松树下寻找松菌。
前几天下过一场雨。
天气暖和之后,松树下常年累积的那些松针就会成为各种蘑菇出生的暖床。松针腐殖质充满营养,在春雪融化之后,太阳照射,就会长出很多小蘑菇。
常见的有两种,一种是灰黑色,像把合拢的小伞,伞柄长长的,另一种是白色小伞,不过伞面像是被狂风吹得倒翻过来,中心凹陷,伞柄胖乎乎的。
两种蘑菇不论是炒菜、炖汤,各有千秋,都很美味。
何田更喜欢灰色蘑菇的口感,易弦更喜欢白色的,说口感像肥嫩的鲍鱼。
何田带小麦来,不光是为了省得它在家里吵醒易弦,更是为了让它尽快熟悉这片森林,还有,它得学着工作了。
何田采下的蘑菇放在小麦鼻子下让它嗅嗅,拍拍它的小绒毛头,“去找这些。”
小麦刚开始并不太明白主人让它做什么,把蘑菇咬得稀烂,但何田带着它从一棵松树下到另一棵松树下,见到那些小伞一样的东西就赶紧蹲下,开心地把它们采下来,拿给它看看,放进篮子里。
这么重复了两三次,小麦就明白了。
它在松林中奔跑,金黄色的小尾巴高高背在背上,在松树下找到了蘑菇就昂起小脑袋汪汪叫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