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路竟然变得好走了些,虽然两旁的丛林里的植被还是那么茂密,
但本来泥泞的路面,却变得稍微干燥硬实了些,走的时候不用再那么拖泥带水了,了,而且从林中吹来的山风也清凉了许多。
没过多久,我们就走到了一个坡地前……
“从这上去后,站在坡地上面,就能看到那条河了。”
老周一边走着,一边向跟在他身边的我说道。
“哦!”
虽然我听完老周的话,心里有了准备走上山坡后,就能看到那条河。
可当我走上山坡,放眼向前望去,那呈现在我面前的场景,还是骇得我张大了嘴巴。
爬上山坡后,我本以为先映入眼帘的,还依旧是那郁郁葱葱的植被。
可当我从这高坡上放眼向下望去,发现从这坡地到那条河边的,这一里多地距离的区域内,竟满是被航空炸弹炸得倒伏和碎断后,又被烧痍弹给烧得几乎都已碳化了的残枝断木。
而那残枝断木之间,还有稍微还能看出人形的,那已被烧成碳状的一坨坨的物体。
至于那片区域内,那地面上原本该生长着的绿色植被,此时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满地的灰黑……
“怪不得你说…上到这山坡上后,就能看到河。”
我一边向坡地下看着,一边向站在我身边,正用布条捂着嘴的老周说道。
“这里是前面的部队,设在桥头的一个临时集结地,他们是在集结的时候遭到了日本人机群的轰炸。”
老周用布条捂着嘴瓮声瓮气的说完,又用手一边往那条河指着,一边向我说道:
“那桥…在哪!”
我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发现在坡地的尽头,河边生长着的一片臭蒲草中,确实有一段用原木垒成的一段桥状建筑。
不过那个建筑此时已经大半损毁,也就在河边位置还有些桥的模样,再往水里延伸了一段看去后,就剩下一截截还矗立在水里的木桩。
而在那个建筑旁边不远的地方,则还堆放着很多的,从林子里砍伐出的木材。
“我们都看过了,那桥被日本人的飞机炸毁过很多次,那些修桥的弟兄,也反复的修了很多次,那些堆放在桥头的木料,就是用来修那桥的。
后来是因为雨下得太大,爆发了山洪,彻底把那桥给冲毁了,他们才不得不放弃了那座桥。”
老周说完,回头看了看,在我们身后,那牵着三头牲口刚爬上山坡的老抠他们。
老抠他们三个爬上山坡后,便牵着牲口站在我们的身边,一起向坡下看了去。
“那他们…再没有在别的地方,架设新的桥了吗?”我又向老周问道。
“我们沿河的下游和上游都找了,再没有桥了。”回答我的,是爬上山坡后,手里牵着骡子站在我身边的季双。
我回头看了看季双,正欲言又止的想跟他说些什么。
老周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跟我们说了句:“走吧…咱们先到那河边再说。”就先一步向河边走了过去。
在向河边走时,经过那一具具被烧得变形的同僚们的尸体时,我的目光尽量刻意的躲避着去看那些尸体,可当我们走到河边那个建筑旁。
我无意间,回头向身后另一侧的林子里看了一眼,而就这一眼,吓得我差点就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在距离我身后有50多米远的林子里,用树枝和藤蔓还有茅草搭了很多的窝棚,而那些窝棚里和窝棚边,竟然都躺满了一具具的尸体。
那些尸体密密麻麻,估计有四五百具,而且死相也都各异。
有军官模样的,用手枪照着自己的脑袋开了一枪后,手还攥着枪,倒靠在树上死的。
有的,是几个人围在一起用手榴弹自杀的。
还有的是把步枪的枪口含在嘴里,用脚趾扣动扳机自杀的。
而更多的,则是一些不能动的重伤员,他们应该是求着自己昔日的战友,用机枪将他们集体射杀的。
不过,最令我感到惊悚的,是那选择上吊的,那一具具挂在树上的尸体,死后舌头都长长的伸出嘴外,被风吹得随风飘摆,让人看了后就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老周顺着我的目光往那看了看,然后跟我说道:
“别看了…咱们还是想想用什么法子过河吧。”
老周说完,回头又看了看老抠他们,然后又扭回头向我问道:
“秀才…这桥没了,你觉得咱们怎么才能过河?”
听完老周的话后,我扭头向横亘在我们面前的那条河看去,见我们面前这段河段,相比起其它地方,还算是比较窄的,但就算是这样,从我们这里到对岸,目测河面最少也有两里多宽。
而且,那河里的水流虽看着流淌的缓慢,但不时从水下泛出的水漩,则预示着那水下暗流有多么的汹涌。
接着,我又看了看那些还矗立在河里的那些木桩,然后扭回头无奈的向老周说道:
“老周…我看就凭咱们几个,要想修好那桥,恐怕…”
我的话刚说到这…
“还修个屁呀…你没看见林子里那些死倒吗,那都是咋死地,要是就凭咱们几个能修好那桥,那他们还能自杀?”
二宝子说完这些话后,我们几个人便都默默的看向了他。
很意外的,我们四个一起看向他,二宝子这货、这回竟没一点怯场,而是用手指着离我们不远的那堆木头向我们说道:
“要我说…你们都看见那堆木头没,咱们把那些木头拖到水里,用藤条捆上,然后就像放江排那样,顺着河漂到对岸不就完了吗。”
听完他的话后,我们四个面面相觑了起来…
“你、你是说,做个木筏子?”季双向二宝子问道。
“哎…对,就那意思。”二宝子一拍大腿的说道。
“那…咱们要是坐木筏子过去,那牛和骡子能上去吗?”老抠眨巴着眼睛,脸上难得的略带赞许的表情,和求教的语气向二宝子问道。
“谁说咱们要坐那筏子过去的?”二宝子又叉着腰的向我们说道。
“别卖关子…你到底啥意思?”老周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没好气的向二宝子说道。
“我的意思呢,就是咱用那些木头弄个筏子,然后把那些东西都放那筏子上。
咱们也不坐那上面,就把着那筏子游到对岸去。
这样呢…筏子也不用做多大,费不了多少工夫。”
听完二宝子的话后,我觉得这方法听着不错,然后我又看了看那三头牲口向二宝子问道:
“哎…二宝子,那它们怎么办?”
“啊…你说它们啊,那好办、把缰绳拴在筏子上就行,你们别小看这仨玩意儿,这大牲口的水性其实都好,到时候…让它们跟咱们一起在水里游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