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进村委会,孟庆繁先抬手看了一下表,八点钟还差一刻,离开会的时间还早着呢。
村委会的门虚掩着的,里面也非常安静。孟庆繁知道,村委会的院子里,这会多半只有大学生村官林帆一人在。如果有村民在里面,那大门是肯定会敞开着的,而且,在野外大嗓门习惯了的农民,那能有片刻的安静?
想到林帆,孟庆繁就想起昨天夜里董兰和林帆去帮祥子夫妻俩去苗木基地解决问题的事来:“我还没给人家说个谢字呢,这会就他在,正好补上,我看杨老大还怎么再嚼舌根子。”
一早杨青生气孟庆繁的话,倒是算给他提了个醒:昨天晚上自己家里哭哭啼啼的动静,估计早在村里传开了。不过,在孟庆繁看来,祥子那事,要看从哪个角度去说,好坏差了个天地。要说祥子和老板打了架跑回来,那就丢人丢到家了;但是,如果是说祥子因为制止大头老板使“神仙土”,出手和人干了一架,祥子那反倒成了英雄角色。
当然,孟庆繁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的经过,要是从祥子和六丫头嘴里说出来的,恐怕在香坊村民听来,可信度要大打折扣。然而,林帆就不同了,他是见证人,从他嘴里出来来才会有人信。而且,一会村委会祠堂就要开大会,林帆这时候说一下,正好可以起到从正面宣传的效果。
“小林,吃早饭了吗?”
推开门,脚还踏进去,孟庆繁就大声问道。这会,林帆有可能在三个地方,一是他的宿舍里,二是他的办公室里,三是锅炉房。孟庆繁懒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站在院子里这么一喊,林帆自然就会跑出来。
“孟主任,在呢,正烧着呢。”
林帆是声到人也到,猴一样从锅炉房里窜了出来,结结巴巴的回应道。
“这是刚烧了锅炉?”
看到林帆脸上有煤黑的印子,孟庆繁眉头一皱,问道。在他的印象中,这孩子特别讲究干净,长得也是眉清目秀的,衣服更是一天到晚一尘不染,上白下青,衬着红润的脸,十分招人痛爱。不过,这会脸上挂着一大片煤灰印子,颇有点小皮孩的感觉。
“孟主任,您怎么知道我刚烧开了锅炉?”让孟庆繁这么一说,林帆似乎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顿时红了起来,头也低了下去,“我今天有点睡过头了,七点半才爬起来,所以----”
听林帆这么一说,孟庆繁当即明白了。昨天夜里董兰带着林帆回来,已经是后半夜,早过睡点了,加上大男孩觉深,七点多能起床已经非常不容易。而且,这事还是事出有因,是因为帮他孟庆繁家忙才引起的,所以,他赶紧打断了林帆的话:“昨儿夜里你辛苦了,本来夜里就想过来感谢你的,但兰儿说你已经休息了,才没过来,这不,我现在就是赶过来感谢你的。”
孟庆繁把“兰儿”两个字说的特别重,当然是要让跟前这大男孩明白,镇上派来的驻村干部,和他孟庆繁关系不一般。
不过,林帆倒没太在意孟庆繁这“弦外之音”,只是听孟庆繁没有责怪自己烧锅炉晚了的意思,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关于林帆负责烧锅炉这事,中间有个小插曲:因为大学生村官是拿工资的,市里统一发放,所以食宿自理,即便是借宿村民家,也得掏点房租钱什么的。当杨青生和孟庆繁找他谈心时,知道了他家境并不好,连上大学的贷款都没还,所以,就主动提出村委会腾出间屋子来,给他当宿舍,这样每年至少可以省个一两千元的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