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董兰家,孟萍萍却不进门去。
“既然出来了,干脆我们两个就找个清净的地方聊会吧。”董兰看出孟萍萍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就主动说道,“要不,咱俩去河边坐会?”
“老地方?”
“嗯,老地方,不见不散。”
孟萍萍说的老地方,就是运河边上的老码头。早年的时候,从南方过来的各种奇花异草,都从这个码头上岸,然后由香坊的花木匠们搬进花房里,通过换土、嫁接等方法,将那些娇贵的花木培植成可以在北方生长的品种。
几百年时光一晃就过去了,时过境迁,如今的香坊运河,已经淤堵了很多年,根本没有船在河道上走。因此,除了延绵几十里的芦苇荡子,那些曾经南来北往的帆影早已不再,但那些曾经拴过船绳的石墩,还有存留在青石板上的船夫脚印,都还在衰败的芦苇丛中藏着。
农村的孩子缺少玩的,很快的,这片离村东不过二三百米远的芦苇荡,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只不过,因为芦苇深处,到处是淤泥极深的水坑水洼,人一旦陷进去,会越陷越深,直至将整个人没顶吞入,所以,平常的时候,大人们是不允许小孩过去玩的。
孟萍萍胆并不大,甚至还是那种有点胆小怕事的人,但她有董兰这么个假小子闺蜜,注定会拥有一个妙趣横生又充满刺激回忆的童年。那时候,为了不让大人注意到她们到老码头那边去玩,她们就约定了暗号“老地方”。这会,一声“老地方”,瞬间勾起她们之间诸多儿时情谊。
这阵子雨水特别多,所以,前往老码头的路虽然只有几百米,可董兰和孟萍萍手挽着手,走了足足十多分钟。找到一块干净的青条石,两人就挨着身子坐了下来。
“说吧,庆繁叔想让你跟我说什么?”
一坐下,董兰就单刀直入。刚才在家里以及两个人一块在路上走的时候,她已经看出来了,孟萍萍几次欲言又止,肯定是有什么话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凭着直觉,这肯定是孟庆繁的意思,要不然,萍萍早就说开了。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孟萍萍让董兰这直截了当的一问,当即无语了,“我爸吧----唉,兰儿,你刚帮我家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这事就算了,先不提。”
“怎么了,是不是家里缺钱了?”董兰看孟萍萍这样子,就替她着急,“我手里还有十三四万的,不知道够不够,只有这么多了。”
这些年,大凡孟萍萍找到自己说话这般模样,基本上都是借钱。她和祥子两个人在外打工的收入并不高,加上大女儿上私立学校,二女儿的身体不太好经常去医院看病,所以,董兰都已经习惯了。孟萍萍每次借钱都很快就会还,而且数目都不大,最多也就三千五千的。不过,董兰看她这次似乎难以开口的样子,心想可能是因为这回要借的数目比较大,她才不太好意思开口,所以干脆把自己的家底都亮了出来。这些钱,是她和焦文这些年的积蓄,而焦文牺牲后的抚恤金,一分不少,董兰全给了焦文母亲。他们家也是农村的,日子过得也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