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油纸伞下,隔着一层雪色幂篱,白屠好看的菱角唇勾了勾。
寻常人看见通缉要犯的告示,只会好奇观望。唯有心中有鬼之人才会慌乱遁走。
亲眼目睹一个秀气清丽的姑娘,拉着另外一个少女匆忙离开,白屠眯了眯眼。
兔子上钩了。
他伸出手,指尖纤细白皙,在半空打了一个响指,随即便有男子俯首恭敬道:“郡王有何吩咐?”
白屠指了指晓芙与吱吱离开的方向,嗓音透着慵懒:“去,追上那两位姑娘。记住了,莫要打草惊蛇,只需找到她二人住在哪里即可。”
男子卑躬屈膝的应下:“是,郡王。”
白屠把自己的手藏入幂篱之中,以免晒黑。太子的下落值不少钱,他要好生利用……
*
这厢,吱吱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师姐怎么突然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师姐、师姐!你慢些!”吱吱一路嚷嚷。
晓芙心慌的一塌糊涂,她竟然捡了一个朝廷要犯回家,还谎称对方是自己的夫君!
她是嫌日子过得太顺畅了么?!
她要如何直接撇清干系呢?
可恨的是,她之前已经骗过夫君,若直接说他二人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干系,夫君必然是不会相信的。
晓芙紧绷着脸,肃重道:“吱吱啊,咱们就要大祸临头了,果然不能白捡便宜!”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当然是痴人说梦话,更何况是天上掉夫君呢!
可那两年的梦境又如何解释?夫君/胯/骨的黑月牙胎记也和梦里如出一辙啊!
老天爷一定是在故意/戏/弄/她。
吱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师姐是家里的顶梁柱,师姐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回到农庄,晓芙急急忙忙回房写了一封和离书,她也来不及与孙老爷子解释清楚,且先把罪犯赶走再说。看在做了几天名义夫妻的份上,她不会去主动揭发他。
同一时间,萧慎正在一番天人交战,离着正式拜堂成婚只剩下四天了,他现在是“失忆”之态,且又是被晓芙给“骗”回来的,假如有朝一日,晓芙知道了一切真相,她应该……无法怨恨自己吧?
萧慎此生最不齿的,莫过于骗女子感情的男子。
他没有那个骗情的心思,更没有那个花花肠子。
然而,现如今,他被迫无奈“骗情”,虽是不想承认,但手段的确……下作了,不够磊落。
这时,门扇被人从外推开,萧慎一回头就看见晓芙逆着光走来,他那该死的心跳,慌乱了一刹那。
“娘子,你……”
萧慎话音未落,晓芙疾步走上前,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袋碎银子,另附和离书一份:“你快走吧,你我缘分已尽。。”
和离书字迹未干,染脏了萧慎的手。
看得出来,碎银子的分量很足,沉甸甸一袋。
她虽然驱赶自己,但良心尚存。
不知为何,萧慎突然觉得,纵使晓芙一开始有意欺骗他,但她无疑也是一个好姑娘,只可惜……遇人不淑,碰见了他。
此时此刻,情况复杂了起来。
萧慎眼下不宜离开这座庄子,以及不能离开晓芙。
她为何突然驱赶自己?
不是喜欢他的这张脸么?难道是之前没有直接/洞/房,她不满意了?
萧慎再度权衡利弊,此前不屑于骗/情,但眼下看来,唯有骗/情/才是上上策。
“娘子,你为何突然这般?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知道,你我之前一定是感情甚笃,既然是夫妻了,你就要对我负责。”萧慎把话挑明了说。
是她骗他回来的,不是么?
那就继续骗下去啊!
做人一定要有始有终。
半途而废要不得。
晓芙面色涨红,一是因着匆忙赶路,二来是心虚使然。
她张了张嘴,但到底没有说出实话。是啊,夫君失忆了,他又不是故意诓骗自己,而是自己骗了他!
晓芙从袖中取出一枚药丸,直接塞进了萧慎嘴里:“这是解毒丸,从今往后,你想走多远就走多远,右腿恢复的极好,可以停汤药了,时辰不早了,你走吧。”
萧慎:“……”
自古红颜多薄情,这女子也变得太快了。
他赖着不走着实不君子,纵使如今虎落平阳,但太子的尊严与颜面还是要的。
萧慎吞下解毒丸,幽眸凝视着少女,郑重问道:“娘子,你这是要抛夫弃子?”
抛夫弃子……
夫是骗来的,还没圆/房,哪来的孩子?
晓芙惊呆了。
讲道理,倘若不是为了保命,她对面前的男子是万二分的满意。
若非是他身受重伤,她把他骗回来的第一晚就会把事给办了。
然而,眼下情况不同,传宗接代已经不是重点,保命才是关键。
晓芙错愕:“你我终究是不合适,和离书在此,往后余生,各自欢喜!况且,你我都不曾圆/房,何曾有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