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就问:“你这就算了?”
谢妩拿着扇子掩唇一笑,朝王昭抛了个媚眼儿:“皎皎懂我。”
然后她说:“我送了他一张去学宫的荐书。”
惠宜气了个倒仰,连声说:“这要是话本里写的,我定要叫人将那写书的抓起来!”
谢妩气势上不输她:“做什么!我也不光只有美色,也不光只会欣赏男色,我也是会欣赏人才的!”
王昭就挡在她们俩中间,以防她们又闹腾起来,问谢妩:“他想要科举,那娶了你之后跟着谢三叔读书,不是更好?”
谢妩摇头:“才不好呢,他们寒门子,非得从泥地里自己爬起来才行,他若争气,自会有一样出身的人去帮扶他,可一旦依附了士族,那就两面不是人了,更何况我爹爹的名声也不好,说不得谁带累谁呢。”
谢琛当年因执意要娶一胡女为妻,被暴怒的国公爷差点打断腿赶出家门也不肯退步,千难万难靠着科举晋身,还因为忤逆父母这件事差点就被夺了功名,虽后来身为大长公主的祖母心疼幼子,将这件事揭过了不提,但世人都还是将此事当做谢琛一生最大的污点。
不论谢琛此人多么惊才绝艳,为官立下多大功绩,最后都要添上一句:私德有亏,竟以胡姬为妻。
所以谢妩从不会因为姻缘不成而怨怼萧慎和裴炎,世道就是如此,旁人不肯为她赴汤蹈火,谢妩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人性罢了,她恶心的只是优柔寡断三心二意的男人。
谢妩给的那一张荐书,只是省了些许时间,进了学宫不过是叩开一扇门,难过的日子尚且在后头,学宫里大多都是贵族子弟,若是这一关都熬不下去,那也谈不上什么科举入仕了。
她等着看呢,等着看究竟要多久,才会在榜上看到那人的名字。
说到谢琛,惠宜不禁感慨了句:“若天下男子都如谢三伯就好了……”
即便是王昭这样一心要做居士的,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点头。
别看谢琛在士大夫们那名声不好,可在士大夫家里的女眷们心里的名声却好着呢,面上或许还会絮叨两句竟因个胡姬不肯续弦,为此还闹出种种荒唐的名声,可心里谁不羡慕?谁不盼着若自己活着时夫君一心一意,即便故去,夫君也能静心守着?
谢妩叹一声:“正是因为天下男子负心薄幸人太多,才显得我爹爹更可贵了。”
小姑娘们都是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惠宜都想把裴炎丢开手去了,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谢妩不禁有点惆怅,她根据萧慎总结经验,离权利太近的男人不甚可靠,于是将目标定在了寒门子身上,却不想寒门子往上爬的野心一点不比皇子差,后来觉得裴炎这样的富贵闲人继室幼子,没有爵位可继承,以后分家不过得些家产罢了,才学平平,性子也温柔体贴,这总行了吧?
可人呐,贪心不足,富贵之后,想着更多富贵,又想着最好子孙也能继续富贵,一有公主垂青,她谢妩就被比下去了。
谢妩又叹:“果然,什么都是虚的,只有一样……”
“什么?”惠宜支起耳朵,想听听这位女诸葛要说些什么,王昭也看她,等着下文。
谢诸葛语气坚定道:“只有长得好看这点骗不了人啊!”
惠宜差点一头从榻上栽下去,亏得王昭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公主出丑。
惠宜抖着手指谢妩,一时都找不出词来。
就这?
谢妩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有什么不对?人心易变,即便现在千好万好,可谁说得准以后?但若是一人长得好看,怎么也能赏心悦目十多年吧?”
惠宜无言以对,这么说……也的确是有道理……
公主怀疑地看了眼谢妩:“你其实就是好色吧?”
谢妩更理直气壮了:“女子好色有什么错?若我不好色,怎会与你为友?”
惠宜:“……”
惠宜一时竟是分不清谢妩这是骂自己呢,还是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