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才听说你去江洲的事,那开发商开枪没有伤着你吧”?
“一点没伤着,谢谢姐的关心。他们自己人倒被他伤得不轻,据说有个家伙送医院后死了”。听见孙秀云急切询问,马林如实回答。
“既然平安无事,姐晚上在饭店给你压惊洗尘,也好亲眼看看你是否真的没事。看得起姐就不要推辞”。见孙秀云如此关心,马林思考了下:“好的,准时到,不过我叔叔婶子从老家来看我,不知能否一道去吃饭”?
“哎呀,兄弟,那不也是姐的叔叔婶子吗?他们二老能来是给姐面子。就这么定了,姐等你们”。
通完电话,马林抽了支烟,再次来到申**办公室,告诉他秀云姐一会儿请吃饭,自己说叔叔婶子来省城,她热情邀请的事,希望申**和你家阿姨给我个面子。申**听罢,内心一阵颤抖,过一会儿才说:“小林,谢谢你的良苦用心,盼望几年了!我和你孙阿姨一定准时赴约”。
下班后,马林信步向孙秀云的下岗工人饭店走去。即将到门口时,申**带着老伴从路边一辆出租车里走了出来。马林连忙上前,问了一声“阿姨好”,便领着夫妇俩进了饭店。等候多时的孙秀云见马林来到,特别是看到他身后的申**和老伴时,不觉一怔,大大地“啊”了一声,随后快步走到两位老人面前,叫了一声“爸、妈呀”,便嚎啕大哭起来。知道哭是这时候最好的沟通方式,马林没管她们,来到指定的餐桌点起菜来。之后他才重新来到孙秀云身边,伏在她耳边:“姐,老人家身体不太好,要适可而止。我都饿了”。“是啊是啊,爸、妈,我兄弟说他都饿了,咱们还是边吃边唠嗑吧”。
听从马林的劝说,孙秀云停止了哭声,一边拉着妈妈,一边拉着爸爸,坐到了马林点好菜的餐桌上。马林站起身来,对着申**和他老伴:“感谢老领导和阿姨赏光,来到我姐的饭店吃饭,我代表我姐和饭店全体工作人员,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说完,他一口喝掉杯中的五里铺高粱酒,叮嘱说“申**和阿姨随意”才坐下。
“妈、爸,秀云做梦也没想到你们会来我这饭店吃饭。如果没有马林兄弟和甜草县五里铺那班兄弟姐妹的帮助,我哪能有今天!在我这个兄弟的教育和启发下,现在我想通了,对不起爸和妈,请你们原谅我这不孝的女儿,这些年让你们跟我受苦了……”孙秀云说着,眼泪滚滚而下,边抽泣边一口喝掉了杯中酒。
“吭、吭吭,秀云,孩子,怎么能怪孩子呢!都是爸爸领导得不好,没有保住众多国营单位,才使你和许多姐妹兄弟下岗失了业”。申**强忍着没哭出声来,缓慢地说:“当时,依靠爸的权力,不让你下岗或找个好单位,很容易。可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爸能只为你一个吗?所以,爸只能选择对不起了。不然的话,我咋昧着良心说他们的改革好!自己女儿都下岗失业去街头卖了茶蛋,我能不心疼?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爸爸不称职、不合格呀,请原谅”。说着,申**带着满脸泪痕,喝下杯中酒,好一阵子还吧嗒嘴,似乎很苦很苦。
“兄弟,姐和你说个事,现在我们的饭店和副食店已经开了十多家,还有很多原来商业系统的下岗工人都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开个大点的商场,好使她们都能回来重新上班,你看咋办”?
“姐,这是好事。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就像咱这儿的饭店和副食店一样,完全可以开个大的,吸收原来老商业战线的下岗职工。她们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有惨痛的下岗失业经历,知道原单位的弊端在哪儿,重新就业后一定会使商场越办越好。但原则是,必须挑选一个像你一样的好领导,就是农村所说的好大厨,以免当领导的再带头吃大锅饭,被敌人以改革的名义迫使大家再下岗失业。相信市委市政府和****都会大力支持的,比如说被一些坏大厨以承包、租赁和减员增效等名义,恶意侵吞的原国营商店,现在我们坚决收回给下岗失业职工,理所当然!你说呢申**”?看到马林把目光瞅向自己,申**干脆地说道:“对,就这么办”!
“申**,原来的许多国企和商业单位,以砸烂大锅饭名义,最后都落到谁手了?咋就到不了我姐这些下岗失业的工人手里?秃头虱子明摆着,都落入一些承包、租赁者和足以决定谁承包、谁租赁的领导者及其亲朋故旧手中。就是说,被砸烂的大锅结果落入了主张砸烂者手中,成了他们发家致富的资本。马克思说的‘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该是何等贴切、形象而生动!问问我姐这些下岗失业的工人们,谁不清楚原单位现在在谁手里?哪个人没有一本无奈下岗失业和流落街头的血泪账”!
“是啊爸,我兄弟说得太对了。我们原来那个商店就是被张经理和他的家人霸占去了。他能承包,还不是因为和区里、市里的主管领导有关系!没承包前,他拿店里的大量商品给上面送礼,拉关系、跑路子,我们商店的姐妹和兄弟们谁不清楚!现在我还记得,张经理就从我的库房里搬走一台大彩电给了区委领导。就像我兄弟说的那样,只要顺着大锅如今在谁手这条线查一查,就啥都明白了”。
“的确,申**,是该按我姐说的这样,支持和引导广大下岗失业的职工揭发一些承包、租赁者贿赂党政官员,鲸吞国有资财发家致富和剥削工人的严重犯罪。一经查实,立即没收其全部家财并予以严惩。这也是我们党和政府安排下岗失业工人重新就业,赢得失去的民心的好办法。他们恶毒谋划承包、租赁和股份制经营,绝口不提和故意回避干部这个‘决定的因素’,实质是纵容化公为私、损公肥私和干部**。像对待江洲那个开发商,就是季副**的外甥,必须顺藤摸瓜,一查到底,毫不宽恕”。
申**听完,重重地点了下头:“就得这样,否则还叫什么**!不过,季清廉果真回北京找大公子、二少爷和大小姐等关系疏通,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那个老家伙喜欢听话的,一直任人唯亲的做法来看,完全有这个可能。你分析呢,小林”?
“不会的,至少在季清廉的问题上不会的。如果我是季清廉,也绝不会再去找他们疏通。因为他外甥的证词等于披露了大公子、二少爷和大小姐家族的**丑闻,所以,那个靠耍阴谋诡计当权的家族只会置之于死地,即使季清廉的父亲与那老家伙关系不错。季清廉若敢回北京,一定有去无回,甚至他们都不会让他外甥留下活口”。
“很有道理,马林,如此看来,你的**副**兼组织部长的任命也许用不了多久了。来,为咱们滨江省除掉了一个大贪官,也为你在制止江洲强拆事件中的突出贡献,干杯”!申**说完,一口干下了杯中酒,马林当然更不会落后。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进孙秀云身边,告诉她这桌饭菜已经付过帐了,就是这位客人,说着她指了指马林。孙秀云闻听站起身来,一脸不高兴地面向马林:“兄弟,说好了姐给你压惊洗尘,怎么能让你付账呢”?
“你我姐弟之间,还能计较这些?你本来就挣钱不多,经济很不宽裕,兄弟请申**、阿姨和你吃顿饭不是理所应当?再说了,看到你理解了自己的爸爸,生意越做越好,我深为你们感到高兴,请你们吃顿饭太值得了!申**你说对不”?
“哈哈哈,你们姐弟俩就不要争了。丫头啊,就按你兄弟说的做吧,反正我们以后少不了来你这儿吃饭,到时你叮嘱她们服务员不许我们付账就得了”。看到爸爸由衷地高兴,孙秀云无奈地摊开双手,一脸苦笑,直到把爸爸、妈妈和马林送出门时还不住地唠叨:“这是咋说的,本来讲好了的是姐请你们吃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