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仨盗贼丧心病狂 勇张宝为公牺牲

春节过后不久的一天晚上，白云拉着马林来看爷爷，特地给爷爷买了一只外壳镀光的高级暖瓶，以便爷爷泡茶时不用再临时烧水了，还给爷爷买了一双毡底棉鞋，她说爷爷年纪大了，穿着方便、轻快。马三爷笑**地夸赞不止：“到底是我孙子媳妇心细，想得真周到，比我大孙子小林强多了”。

突然，正在屋外和梁军、王宏、窦建军、牟兴军几个战友练功的张宝跑进屋来对马林说：“大哥，我看屯西南那口电机井方向有一闪一闪的光亮，能不能是有人来偷咱们机井的电机和水泵？你们先坐着，我去看看”。“宝子，一定注意点安全……”没等马林嘱咐完，张宝就冲出门外，不管是哪个战友的自行车，抓了辆就向电机井的方向飞驰而去。不到一袋烟功夫，从电机井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马林大叫一声“不好”，没管白云如何回家，也没和爷爷打招呼，出了爷爷家门就叫上梁军：“快跟我去一趟，宝子可能要出事”。之后，俩人急速跑向大队，骑着调度室值班的摩托车就像那眼电机井开去。路上，他们也没管一辆汽车的灯光正从那个方向离开，直接把摩托车开到电机井旁边。下来借着手电光一看，张宝仰面朝天，圆睁双眼，倒在机井房外，胸前和脸上全是鲜血，已停止了呼吸。马林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宝子呀宝子”，便没好气地命令梁军：“坐上来，追狗日的”!

说时迟那时快，梁军的屁股刚一挨上后座，马林的摩托车向飞一样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看见了刚才那辆开往县城方向的汽车，借着摩托车的灯光一看，是一辆滨江牌微型货车，刚好车厢里装着一台电机和水泵。超过汽车后，马林一收油门，把摩托车刹在汽车前面，车灯直射汽车驾驶室，他不是好声地命令司机立即停车。微型车刚一停下，马林叫梁军“快去城郊派出所告诉他们来人”，同时飞身上前，拽开车门就把司机一下子扯到地下，然后飞起一脚把他踢进路旁的沟里。副驾驶座上的家伙见势不妙，气急败坏地朝车厢上拿猎枪的人喊道：“他妈的二虎子，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干了他”！

叫二虎子的家伙眼见得开车的同伙被来人一脚踢进沟里，肯定比刚才开枪打死的人还厉害，知道下车也是白给，最轻也得被人打个鼻青脸肿，干脆豁出去了，把猎枪举起来对准马林搂了火。瞬时间，马林斜刺里倒地，枪弹刷地擦胸而过，二虎子以为真被他打中了。万没想到，马林就地一滚，在距离他近半米的车下方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抓住猎枪的枪管，把他连枪带人从车上拽了下来。未等二虎子身体着地，马林飞起左脚踢向他的胸部。身高马大的二虎子竟连声都没来得及吭，只听“咔嚓”一声，脑袋随着身体的后翻，重重地磕在车厢板的方铁上，脑浆一下子流了出来。马林全然不顾，操起猎枪，把二虎子没来得及装上的猎枪子弹迅速压入枪膛，扣上枪柄，对准从沟里爬出来跑出不远的司机下身就是一枪，把他一下子打倒在地，哀嚎不止。

刚刚还吼叫着让二虎子“干了他”的副驾驶座的家伙见势不妙，赶紧跳下车，向公路下面的雪地里没命似的跑去。马林见状，又从瘫倒在车旁的二虎子腰上掏出一枚猎枪子弹，迅速压入枪中，刚要举枪击发，就听县城方向传来三声枪响，紧接着，一辆北京吉普“哧”地一声停在他身边，一个警察跳下车来高声喊道：“马**，留活口”，随后向正在雪地里狂奔的黑影喊道：“站住，再跑就打死你”！此时，紧随警车赶到的梁军扔下摩托车，几大步就飞向那个黑影，一拳把他打倒在地，然后向提小鸡一样拎到公路边上，狠狠地扔向警车旁边骂道：“奶奶的，你还我宝哥的命来”！

“张宝，宝子兄弟”！此时，心如刀绞，两眼红得简直都要流出血来的马林一边叫着张宝的名字，一边命令梁军：“这里交给他们，咱们快回去看宝子”。不一会儿，梁军开着摩托和马林回到生产队的机井旁，那里已经是哭声一片，而且黑压压的人群仍在不断地哭喊着从屯子向这里赶来。

马林走近前来，见秦志军、王宏、窦建军和牟兴军等战友紧紧围着张宝的遗体大哭，白云一面啼哭着，一面借着刚刚拉起来的灯光，半蹲半跪着用酒精棉为张宝擦洗着脸上的血污。他狠狠地跺了几下脚，大声咆哮道：“宝子呀宝子，我的好战友、好兄弟！你没跟我死在老山前线，却死在了改革的今天。你让大哥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啊！宝子、宝子……”说着说着，马林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屯里的人都知道，即使在父亲下葬的那天，马林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撕心裂肺地痛哭过。

第二天一大早，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的五里铺全体人民，齐刷刷地聚集在大队会议室内外，都想再多看一眼这个平日里开口便笑、一身正派、吃苦耐劳、尊老爱幼、全心全意为五里铺人民服务的部队转业干部。马大娘蹲在张宝的头前，抚摸着张宝那曾经一笑俩酒窝的胖乎乎的圆脸，不停地叨念着：“宝儿子你醒醒啊，让妈再和你说说话吧”。马三爷则坐在张宝灵前孙子们给他预备的椅子上，双手分别摁在两个膝盖上，老泪纵横，像是对张宝又像是对自己懊悔不迭地说：“唉，宝孙子，咋这么大意呢？人家拿的家伙可是要命的，不是烧火棍哪！小林、志军，爷爷这把枪给你们了，宝孙子若有这把枪，能轻易把命丢了”？老爷子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那把不知杀了多少鬼子汉奸的匣子枪，咣当一声拍在灵前的桌子上。“爷爷，这枪我们不能要。宝子绝不能白死！我们一定要血债血偿，牢记这个深刻的教训”。马林说完，双手端着枪还给爷爷。

人命关天，尤其享誉全县乃至全省的五里铺生产大队副大队长为保卫集体财产被盗贼杀害的消息，一经甜草县广播电台、电视台早间新闻播出，县委县政府各级领导来了，县民政局、武装部和公安局的领导来了。面对张宝圆睁双眼的遗体，县委**吕义民眼含热泪，严肃而郑重地吩咐民政局、公安局和宣传部门的领导，迅速把张宝同志的事迹向省民政厅和****报告，请立即授予他革命烈士和优秀**员称号。要大力宣传张宝同志的英勇事迹，让全县人民都知道这个部队转业干部为保卫集体经济牺牲的重大意义。

很快，****领导，省公安厅、民政厅、省电台、电视台、报社和军分区的首长陆续赶到甜草县五里铺生产大队，前来吊唁这位为保护集体财产英勇牺牲的转业干部。经省军分区和成都军区首长请示，张宝的母亲和妹妹也很快坐军用飞机从四川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