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翠儿,家住月亮湾。
2005年,月亮湾招商引资,政府优先待遇家乡考出的一批大学毕业生,包括我及赵蛋。赵蛋我男友,我们经济呈相对状,他家富甲一方;我家一穷二白。我们一起是同学,他先追我,三年感情,直到他出国那年我正好二十岁,我再没他影踪。
赵蛋当年很兴奋,他是学经济的,他早就想为家乡贡献一笔力。但是新定位置,赵蛋妈就越洋打来电话要他到国外深造。原来赵蛋孩小,父母离婚,赵蛋妈赴洋,还深深惦记儿子呢。
赵蛋犹豫,一则生活十几二十年的家乡;一则有着电话牵缕的母亲,但总熬不过赵蛋妈的恳请,赵蛋五月初五狠下心告诉我,“翠儿,我要离开你了,还有比月湾村委任更重要的事,等着我!”
我说,“你撇得下我们三年的感情不管吗?”赵蛋没有跟我解释什么,那一夜匆匆忙忙。
走了也好,冷冷清清的。我回家乡还有什么意义?我压根就不想看我婶婶的脸,她是一位泼妇。我早已和她划清界线,她老说我是捡的,实则自打自个的嘴巴。但无论别人怎么猜测是不是她的亲女,她是一位长得奇丑无比的村妇,我是一位标致可人的姑娘。
从小我比别人懂事,六岁跟她闹事。赵蛋的爸是村长,原来供销社给我腾出一间房,专给我蜗居。他说,“你婶婶不是人,见你不是打就是骂!”我身上常常是轻伤,重则也被打断过脚裸,是村民好心劝下她的。
村长很小给我糊烟盒子的事做,因此打小学会看人眼色,学会识人好坏,也慢慢积累有点零钱上学,不够的,多为村长贡献似地给。我跟赵蛋孩小玩得很好,长大基本同班,高二他去了文,我去了理。大一那年,他给我递封情书,
“翠,记得你在我家吃饭的情景吗?你婶子说要扒你皮喂狗,我出来救驾的疯狂吗?记得我们一起高考,我们同时中榜,还记得我父亲临行前给我们说的话:“翠,长大了,哪里也别去,要嫁回我们月亮湾来””
对,刘翠儿我没嫁就回来了,赵蛋却一溜烟走了。我对他的感情好生伤心!//
傍晚的月亮湾有一阵阵的海潮味,我坐在西山头,症症望着西下的太阳。那一轮圆盘子,热辣辣的,像要把我烤焦,把海水蒸干。我像个木头,表情里没有言语。海鸥不停地飞舞,距我不到十公分的视线,可我欣赏不到太阳西下的一点美景,只因绝情的人走了。
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狗,通体黄色,它似乎在打量着打渔的人群,它的眼大而光芒,但打量我时却忧虑了。
狗能通人性?我向他泽泽两声。它立在那,两只削尖的耳朵立起来。蓬松的尾巴摇荡着。“你不回家吗?”我这样轻轻地说。它朝着海洋凶狠地吠去。我没理喻它的话。它低下头沿路循去,我却发现树腰挂的白布。它两眼望着白茫茫的山间,我徒劳地随它的吠声望去,我以为它丢失了家人,而它的主人成了黄土一胚,耸起一座坟茔立在那一块地上。
我和它是相怜间遇的知音。在我领会到孤人的寂寞,百无寥赖从山间下去,没有一丝语言,我的伤悲不胜于黄狗。它在我身后默默跟来。我想起我俩观望日落的情景,禁不住眼泪漱漱而下。走在山腰,我实在忍不住剧痛,蹲在路上嚎啕大哭。在我身边多了一位伴者。它是我相遇的小黄,不是人,是一条忠实的黄狗!
自从我复合脚裸,我再也没回婶婶家,我甚至看到她一眼我就怨误,我与她一刀两断,无牵无挂。
供销社的那间房还留给我住,旧的不行了。旁边的电影院已经改建成了镇政府。原本赵蛋就在里面上班,我本来想把供销社变成我的新房,我现在孤伶伶和小黄生活。我没有去教书,因为我的情绪化,我怕无限的悲伤带进校堂,我怕把不满发泄到学生,影响纯洁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