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回了屋,老大和**都纷纷来拉丰舒彩起身。可这丰舒彩倔强得很,偏偏就不起身。
老大丰舒耀见三弟跟母亲杠上了,便坐在三弟身边,给三弟做起了思想工作。
可丰舒彩此时哪听得进这些,他此时就是油盐不进。
还是小妹心细,见三哥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儿。本来冬天就冷,这地上有潮,跪久了,潮气入侵膝盖,容易落下病根儿。小妹便找来一件破棉袄,给三哥垫在膝盖下。
对于小妹这个好心的举动,丰舒彩倒没有拒绝,很配合地让小妹将破棉袄塞在了自己膝盖之下。
二哥丰舒焕立即去生了盆炭火,放在三弟身旁,默默地陪着三弟。
就这样,兄妹五个,一个跪在地上,另外四人围坐在火盆旁边。起先,大哥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后来见没什么效果,也就闭口不谈了。
许久,大哥丰舒耀对小妹说道:“幺妹儿,你去睡觉吧!老三这里有我们几个。”
因为房子被部队征用,一家六口人挤在两间屋子里。母亲和小妹住一间,四兄弟住一间。大哥让小妹去睡觉,其实就是让他去陪着母亲。
小妹当然也明白大哥的意思,便起身进屋了。
又是许久的沉默过后,**丰舒焕突然开口说道:“大哥,我觉得老三的想法我们应当支持。正如老三所说,假如有一天日本人打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又怎么办?”
老大瞪了**一眼,没有说话。
**见大哥不高兴,叹了口气,也不再作声了。
约两、三个小时之后,跪在地上的丰舒彩有点支持不住了,便挪了挪身体,调整了一下跪姿。
**知道老三顶不住了,便借着给火盆添炭火之机,把自己坐的椅子挪到了老三身旁。
就这样,当**再次坐下之时,身体便与老三挨在了一起。跪在地上的丰舒彩此时就可以把身体靠在**身上了,这着实“舒服”了不少。
又过了约两个小时,四兄弟都顶不住了,都开始打瞌睡了。
老大对**、老四说道:“你们两个睡觉去,我在这里陪着三伢子。”
**当然不同意,他要在这里帮老三“借力”呢。老四当时才十七岁的娃娃,见大哥让他去睡,他也实在是困得不行,便睡去了。
再后来,老大、**坐在椅子上打盹儿,老三则跪在地上,身体靠着二哥也打起了盹儿。
多年来,高氏都有早起的习惯。即使昨天晚上她几乎没睡着,但她还是很早就起来了。
她见三个儿子“两坐一跪”地在火盆边打盹儿,也心疼了。
高氏起来的响动,很快也惊醒了三兄弟。
还没等三兄弟开口,高氏便说道:“三伢子,你起来吧!你既然铁了心要去当兵,你就去吧!你们丰家的男人,天生就是犟种。你们奶奶在世时,没少给我数落过你们丰家的男人。”
听闻母亲松了口,**连忙去拉身旁的老三起身。丰舒彩此时倒是想起身,但双腿已经麻木了,根本使不上力,即使二哥拉他,他都没起得了身。
一旁的老大丰舒耀见老三起不来,立即与**丰舒焕一人架着老三一条胳膊,才把丰舒彩扶到椅子上坐下。
见三个儿子都坐了下来,高氏也开始数落起丰家的男人来。
丰家祖籍本在四川,在当地也是一个大族。乾隆年间,丰家的一个先祖本是饱读诗书,可他不顾家人反对,不去考功名,非要去东洋留学。归国后组建船队经商,后来在这峡江边安家,这一支人就在此繁衍下来。
自此,丰家的这支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最小的儿子在家继承祖业,大一些的儿子们都出去自立门户。
到了丰舒彩他们父亲这一代,已经是第六代了。丰舒彩的父亲也有几兄弟,丰舒彩的父亲是最小的儿子。
丰舒彩的大伯当初不愿读书,要拜师习武,也是在丰舒彩的祖母面前跪了一天一夜。
后来,丰舒彩的大伯学了一身武艺,凭借着拳头的力量,在邻县镇住了当地的地头蛇,开办了几间造纸厂。
可惜他们这几兄弟都染上了抽鸦片的恶习,都是不满四十岁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