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直讲就是不罚他们,叫王雱看见了也浑身不舒坦,非找法子整理好不成!
四个人围坐在灯前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王雱负责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每个人的主意,算是把藏书楼的每个书架基本规划好了。因着出不去,他们决定先用纸张在每个架子前标出类型,方便借书的学生们物归原处。
正讨论到兴起,藏书楼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了。王雱几人回头看去,居然是梅尧臣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个王雱很眼熟的食盒进来了。
王雱麻溜地喊人:“梅先生!”
梅尧臣望了他一眼,把食盒提到他们之间的灯烛旁,道:“放凉了,吃了吧。”若不是秋天夜里要转凉,饿着受冻容易病,梅尧臣也不会走这一趟。
王雱两眼一亮。没在眼前还好,食盒送到眼前来他还真觉得饿了。他打开食盒,便见里头除了他点的胡饼、炸蟹、鹑子羹、西京笋之外,还多了一壶温水,显然是梅尧臣捎来的。
王雱感动得很,在心里检讨自己不该作诗回踩梅先生,热情地拉梅尧臣一同坐下,掰了半个胡饼和梅尧臣分享。
梅尧臣:“……”
梅尧臣这些年还真没吃过半个胡饼,不过王雱都递来了,他也不好拒绝,索性跟着王雱一并把这“外卖”享用完。
食物都凉了,滋味不如热乎乎的时候好,不过几个人一起就着灯火吃倒是别有味道。
苏轼和苏辙是头一天过来的,还是第一回见到梅尧臣这位国子监直讲。见梅尧臣没嫌弃自己几个“捣蛋鬼”,还坐下一起用炸蟹和西京笋送胡饼,心中安定多了。
王雱这厮天生是得寸进尺的性格,见梅尧臣今儿这么好,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央着梅尧臣去巡斋时把他牙刷牙膏和别的洗漱家伙给带来,他都收得齐齐整整,很容易找的!最好能顺便把箱笼里的几个备用套装也来,省得多跑太学宿舍那边拿沈括他们的,多麻烦不是?
梅尧臣道:“……你还真是替我着想!”
王雱谦道:“应该的应该的,尊敬师长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梅尧臣被王雱气走了。
苏辙道:“你这样和梅先生说话真的好吗?”
沈括于是给苏轼和苏辙科普王雱的丰功伟绩,还把王雱仿着梅尧臣作诗讽刺回去的事儿给苏家兄弟俩说了。
苏辙听得目瞪口呆。
苏轼到时反复咂摸着王雱的讽刺诗,咂摸完了,他夸王雱:“诗写得好。”
几人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怎么整理藏书楼浩如烟海的书籍,反倒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到一根蜡烛快烧完,藏书楼的门又被人从外头推开了,是梅尧臣折返了,带着王雱要求的洗漱套餐——足足四套。
王雱高高兴兴地送梅尧臣出门。
梅尧臣道:“夜深了,赶紧熄了火烛。”
王雱指着楼前的水井:“我可以打点水刷个牙吗?”
梅尧臣横了他一眼,由着他走出藏书楼去打水。
王雱喜滋滋地去打了盆水,招呼小伙伴们洗了脸刷了牙,乖乖铺好铺盖吹熄蜡烛睡觉,前所未有地乖。
梅尧臣绕回直舍,杨直讲还在那提笔琢磨明日的讲学内容。见梅尧臣提着食盒回来搁到角落里,杨直讲便问:“他们没闹腾吧?”
梅尧臣面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而后才镇定自若地道:“还好,没闹腾。”
王雱四人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第二日又去讨了水洗漱,拉着苏轼三人跑上二楼,优哉游哉地躲在二楼窗户后看其他人在下头一二一、一二一地跑操。
结果宋佑国几人给他们送早饭过来,送完便不走了,说要和沈括几个室友帮他们一起整理藏书楼。苏轼和苏辙则没办法,他们新来的,压根没见过他们的室友呢。
沈括感动地不得了,与室友们你来我往地相互吹捧了好几句。
王雱则问宋佑国他们:“你们是不是不想上课才跑来的?”
宋佑国怒道:“你可以怀疑我,但你不能怀疑师朴他们啊!”
王雱这才赔罪:“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十几个人哗啦啦涌入藏书楼,人手多多了,王雱彻底清整藏书楼的想法总算有了贯彻下去的可能性。王雱爬上爬下兼指挥,可算把藏书楼的书都分门别类给摆整齐了!
看着书架上一行行齐齐整整的书,王雱满足不已,有和苏轼他们分头把引索给编好。到傍晚,藏书楼里里外外的书都编整好了,只差上着锁的三楼。
胡瑗闻讯过来检收,见到藏书楼底下两层的情况也吃了一惊,再拿到王雱汇总的名册,更觉这几个小子足够用心。见王雱他们十来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胡瑗再多的气都消了,摆摆手说:“去洗个澡吧,下回别再干那种事了。”
沈括竟还有点意犹未尽,满含希冀地问:“三楼不用我们整理吗?”那可都是不外传的孤本啊!真想上去看一看!
胡瑗绷着脸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