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中夫人无所出,妾侍张氏给他生了个老来子,因此这张氏在家中备受宠爱。张氏模样周正,性格却骄横跋扈,近来天气燥热、火气上涌,竟活活折磨死两个婢子!
要知道这年头的婢子一般都不能签卖身契,等同于聘用制,契书一到期又是良家子。这出了两条人命,根本糊弄不过去了!虽说陈执中能找人出来替死,可御史台和谏院的人眼睛不是瞎的。
行,你要护着爱妾是吧?那就带着爱妾一起下台去吧!
陈执中在朝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被弹劾,真正下狠手的人却不多,不至于伤筋动骨。只是这宰相之位,他怕是坐不下去了。
应付完朝堂上的弹劾,陈执中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去了书房开始写折子,表示自己足疾越发严重当不起宰相之位,请求辞去相位。
陈世儒好不容易熬到休沐日从国子监回家,人也累瘦了一大圈。嫡母见了心疼不已,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将张氏所做之事告知陈世儒。
明明嫡母语气平和,没有贬低之意,陈世儒还是听得一阵赧然。他的生母行事如此不堪,每每都让他在心中暗恨自己不是嫡母的亲儿子。他去书房拜见父亲。
陈执中见了陈世儒,免不了考校起他的功课,不曾与他提起张氏之事。
不想父子俩没说多久话,外头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张氏在外头叫喊:“让我进去!我儿子回来了为什么不让我见!”
陈执中压着火气,让人把张氏送回她的院子去禁足。
转头见陈世儒一脸恍惚,陈执中淡淡道:“好生读书,别总想着旁的事。既然国子学要求食住都在监内,你且安心待着。”
……
王雱休沐日,和范仲淹一块回去吃好的喝好的。一路上,他和范仲淹抱怨:“您也太狠了,连军训都搬过来了,您看看我!晒得多黑啊!”
范仲淹转头一看,这小子脸还是白的,看不出晒黑了多少。他说道:“在青州时你不就撺掇屠先生他们这样搞?”王雱耍了多少小动作,他早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没说而已。
王雱不理他了,等回了家才和范纯礼他们抱怨。
范纯礼这家伙算是复读生,准备参加今年的秋闱,不用参加军训。
他本来不必参加礼部试也可以荫官,不过既然他爹有意扫除关系户,他决定身体力行自己考个功名,把荫官机会留给年纪最小的弟弟算了。
范纯礼课间溜去观摩过王雱军训,知道王雱个头不算大,耐力却很不错,全程都精神奕奕。他给王雱夹了鸡腿和鸡爪:“多补补。”
王雱:“……”
王雱估摸了一下,这还没开吃,范纯礼是没动过筷子的,筷子上没沾着范纯礼的口水。结论:干净的,可以吃。
哪怕王雱很努力地没表露太多嫌弃,范纯礼还是从他那短暂的迟疑看出他的想法。范纯礼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还嫌弃我筷子脏是不是?”
王雱坦坦荡荡:“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嫌弃师兄呢?”他边解决碗里的鸡腿和鸡爪子,边不着痕迹地把碗挪远点,坚决不让范纯礼有机会用自己吃过的筷子试探这话的真实性。
范纯礼:“……”
行吧,真是一点都不嫌弃。
王雱一休沐,方洪那边便给他递来不少消息,竟还有曹立那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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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立很适应南方的生活,据方洪说他经常在天灾时节出去抗险救灾上演军民鱼水情,有不少南方姑娘都暗暗向他示好,驻军扎营之处总能收到各种淳朴的美食作为谢礼。
曹立也给王雱写信了,他写信并没有提到自己的众多桃花,只评价吃不惯南边的食物,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好吃。
王雱看完后直摇头,南边那么多好食材他居然吃不惯!他把几种美味特色食物在信里给曹立夸了一边,让曹立好好尝尝。
当然,这些都是闲扯淡。王雱信里的重点是把一批棉花种子送到曹立手上。
这些棉花种子最初是方洪从官船上得来的,经过精心育种,得到了现在的优良品种:长得快,产量高。
唯一的缺点是,吃地力,不科学轮作会把地种废。
这么好的优良品质,自然是不能浪费的。王雱让方洪找人换着地儿种,用来留种,再遣一批商人去交趾、大理,挑选“秘密育种基地”。
这些商人之中,须有一些信得过的人混入其中,尽力把这些优良品种给传播出去,鼓励交趾啊大理啊多种点。
曹立正好在南边,王雱准备让他盯着这事。
给曹立写完信了,王雱才去拆其他信件,逐一给回了信。
放松了一天,王雱彻底回血了,晚上还跑去范仲淹书房里蹭听时事热点。听说陈执中被弹劾了,王雱问范仲淹:“他这宰相之位是不是坐不稳了?”
范仲淹看了他一眼,点头。
范仲淹还给王雱说起另一个人:刘沆。
刘沆的宰执之位也岌岌可危,因为他改革台谏制度,决定让御史和谏官喷个两年就外放。
这可算是捅了台谏的马蜂窝,台谏现在正盯着刘沆看能不能抓着他的小辫子把他拉下去!
王雱听着觉得当宰相真不容易,简直是活靶子啊!他又积极提问,想知道韩琦韩大佬是不是真的要回朝,是的话他一定要去拜访,顺便吃韩忠彦母亲给做的清蒸桂鱼。
范仲淹笑骂:“我看不是顺便,你就是馋了!”骂归骂,他还是答应了等韩琦回来会让王雱去见一见。
王雱很开心。
短暂的休沐日结束,王雱又带着小包袱返校去。
台谏那边弹劾不断,为期七天的军训算是结束了,王雱这次回校可不是两手空空的,他还带上了苏轼给他写的信。当然,只挑了苏轼给他出那厚厚的几页题目!
王雱是个乖宝宝,一看到杨直讲就跑上去向他请教问题,把苏轼给他的难题一股脑儿倒给杨直讲。
杨直讲一看题目这么有水平,顿时耐心地给王雱讲解了其中几道题,并表示其中有些题目自己还得细细思量,让王雱先回去。
等王雱乖乖收起题目要走,杨直讲又喊住他和他商量:“你先别把题目跟别人说,回头我要用这些题目考考其他人!”
王雱还是乖宝宝模样,积极地和杨直讲说明给他出题的人叫苏轼,年仅多少多少岁,学问有多么多么好,年纪小小的就可厉害啦!
杨直讲捋着须点头:“不错,我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