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丁处长笑道:“不过,国共两党可以说曾经结下了血海深仇,现在不是说好就好了,虽然有点貌合神离的味道,但表面上还是过得去的。尚若有一天国共两党侥幸战胜了日本人,而我又侥幸杀了日本天皇,我就不信到时候还有说把我当汉奸给毙了。”
上官雄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个丁处长虽然不是靠出卖同胞而**的,但却是个典型的机会主义者,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致民族的大义于不顾。现在他口若悬河地还想洁身自好,想在日中之间的夹缝中生存,然后一旦进了梅机关的门,到时候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从他的谈论中上官雄明白,至少现在他是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象他这样的机会主义者,总是抱着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处世原则,总妄想在生死对立的阵营之前得陇望蜀,左右逢源,八面玲珑。
“日本天皇你是杀不了的,但手无寸铁的中国人你还是能够杀几个或者几十个的,因为你若想得到日本人的器重,就必须干几件令他们拍手称道的事,而日本人的幸事,大概就只有用中国人的血泪去献媚的。”上官雄端起茶具喝了一口,等丁处长又沏满后,接着说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在某个黎明或者深夜,也是在这样的环境或是大街上,我会亲手杀了你。”
“这只是你的想法,也许我会在你想象中的场景中死去,但动手的绝不会是你。第一,日本人要杀我,是不会假借你的手的;第二,军统也只会动用各地行动队的人去刺杀汉奸,绝不会让一个情报员干这样的粗活;第三,至于**那就更不要说了,别说你现在还没有联络上,即使联络上了,象你这样有中统经历,有军统和特高课身份的情报员,那他们还不把你当菩萨供着,更不会让你去杀个什么汉奸的。”
“如果哪一天我看不顺眼时,自己动手了呢?”
“这个可能性极大,但现在不可能。因为你是深陷敌营,四面楚歌,除了松本伊代以外,可能连她父亲都对你有所顾忌了,在这个时候你又何必去要一个随时可能帮助你的人的命呢?”
“你打算帮助我?”
“当然。”丁处长接着说:“不仅如此,如果有机会我还会重用你,因为你是我未来面对国民党或者**的护身符,同时我还可以向你保证,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提供方便。”
上官雄讥笑道:“作为一个叛国者,你还在这里表现的振振有词,似乎是个有情有义的性情中人,我真的不能不佩服你!”
“对于你,我所做的一切算不上有情有义,只能算是互相利用吧。我刚刚过来,而你却是松本下了多年本钱的,如果让日本人觉得连你都不可靠的话,那么还有谁会相信我呢?再说了,如果你真的成了他的乘龙快婿,我这个叛国者只能是跟着沾光,这日本的特务头子的女婿都是中国人,以后谁还敢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呢?因此,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帮助你的。”
“希望你能够悬崖勒马,在任何时候都别忘记自己还是个中国人!”
说完,上官雄起身离开了。
丁处长没有挽留他,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坐在那里继续品着茶。
在隔壁的房间里,木村浩取下了窃听的耳机,一挥手,一直坐在他旁边的一位艺妓立即把耳机收好包起,然后轻轻地退了出去。
木村浩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上官雄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上官雄走到街道的拐弯处,突然发现街角旮旯里站着一个小孩,大约十三、四岁,长的面黄肌瘦的,而且满脸污垢,一看就是个中国小孩。
上官雄一惊,立即意识到这个小孩很可能是那个留字条的人从西园里救出来的,可租界里全是日本人,这个小孩在这里不等于是送死吗?
小孩看到他后,用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条小巷。上官雄知道一定是那个留字条的人在那里等自己,他伸手抓起小孩的手,快步走到街对面去了。
他和小孩走到小巷的一半处,一个黑影闪了出来:“请问,这条路是通向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