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卫戍区司令部里,张发奎趴在桌子上盯着地图问道:“二十六师一个师怎么能够守住湖口?竟然其他部队都撤了,那么他们也应该撤到九江才对。”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陈诚用手点了点地图:“马当要塞也好。彭泽县城、流泗镇也罢,虽然相继失守,但我军的顽强抵抗也是可歌可泣的,这偌大一个湖口如果一枪不发就撤,委员长是无法向世人交代呀。”
张发奎站起身来:“可湖口是背水而战,又不宜重兵把守。”
“所以,我们把七十七师和十六师撤到九江一线布防,只让二十六师去打这场‘政治仗’。”
张发奎忧心忡忡地说道:“听说二十六师在送沪会战时就以善打大仗和恶仗闻名,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被冈村宁次填了牙缝。”
二十六师师长刘雨卿在国民党军中算是个例外,他不靠溜须拍马,也不靠派系争宠,而是以一个川军的上士文书,凭着战功升至师长的,他平时工作一丝不苟,但办事过于拘谨不敢大刀阔斧,因此,被称之为“刘确实”,直到淞沪会战打响后才一鸣惊人。当时,敌强我弱,日军不但拥有新式枪炮,而且还有坦克、飞机配合作战。二十六师每连只有机枪三挺,步枪则多属“汉阳造”,但官兵多数精于武术格斗。他沉着指挥部下,巧用地形地物躲避日军炮击和飞机轰炸扫射,组织突击队以集束手榴弹阻止日军坦克的疯狂冲锋,并充分发挥我军优势,以大刀与敌近战肉搏。在七天七夜的对抗中,日军几乎每天都要向我军阵地发动四至六次猛烈攻击和冲锋,阵地虽多次易手,但最终仍为二十六师牢牢掌握。此战敌我伤亡均十分巨大,二十六师四个团,仅两名团长生还,此外,还有十二名营长和三百余名连排长阵亡,一个师的官兵最后只剩六百余人。而日军则有大队长和联队长以下官兵约四千余人在二十六师阵地前毙命或受伤。经此一战,二十六师打出了川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军队的尊严,是淞沪会战中战绩最好的五个师之一。后来他们在景德镇休整,兵力补充到八千人,但因为新兵占绝大多数,张发奎还是担心他们战斗力不强。
陈诚点了点头:“适当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把他们撤下来的。对了,向华将军,您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晚上。”
“哦?”陈诚心里希望他早点动身,但嘴里不好明说,听他说晚上就动身,还是真诚地挽留了一下:“要不明天清晨动身吧,晚上不安全。”
张发奎笑道:“晚上是最安全了,至少不担心天上有日机轰炸。”
“好的,那我们就静候向华将军的佳音。”
张发奎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坚毅地点了点头,感叹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我想,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抗日,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天色将近傍晚的时候,在江石州的码头上,从一艘人货混装的轮船上,走下了一个身着西服、头戴礼帽、手提皮箱的老人,他就是在日本谍报界享有教父盛名的松本也夫。他的到来,使得原本就扑朔迷离的中日谍战,变得更加波诡云秘和一触即发。
他没有通知特攻队,也没有通知鼹鼠小组,更没有让钟云惠知道自己的到来。他直接住进了望江楼旅馆的二零八号房间,过一个楼道的弯,就是成森和老朱接头的二零三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