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帆不想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他学生兵出身,卢沟桥响枪时弃学,徐州会战是从军。
新兵命贱,老兵的命金贵。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尤其是打过几次大仗,还没死的老兵,特别金贵。
梦帆命好,缩在战壕里,凭借着跑路装死和虚张声势,苟住了一条命。
最后硬生生从新兵苟成了一名老兵。
然后他开始煽动新兵冲在最前面,凭借着那副三寸不烂之舌,报销了最少一百多新兵的命。
他们靠着坑害新兵的这一烂招苟延残喘。
却发现这仗越打越窝囊。
渐渐的,他从西北逃到了东南。
面对着一辆如同铜墙铁壁堆起来的日军坦克,他束手无策。
只能老老实实的趴下来装死。
当日军的刺刀穿过他的棉裤,扎进腿里的时候。
他就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拥有几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偏要受一个开化不久的弹丸之地来的野蛮人肆虐?
距今而止,明治维新也过了不到百年。
他实在是想不通,只能一路上浑浑噩噩,转转来到禅达。
他不再去想如何胜利,只打算想方设法地保住自己的烂腿。
直到遇见了张子胜,和那个疯疯癫癫的龙文章。
他们身上燃烧着的,正是梦帆苦苦追寻未果的东西。
所以他看着那名上了战场瑟瑟发抖的新兵,就仿佛看见了曾经也是这么窝囊的自己。
“孟瘸子,你在那发什么愣呢!”
张子胜的一声大喝,将正在发呆的梦帆拉回了现实。
“这届新兵比我想象的差很多,小鬼子都冲到悬崖底下了,你看看才打死多少个!”
梦帆急忙往河边一看,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好家伙!”
“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在山脚下造出来一条怒江吧?”
“这么多人一块开枪,打死了不到十个?”
这帮新兵的准头简直都要怀疑人生了。
张子胜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子弹多,扛得住造,光是后勤就快要崩溃了。
龙文章也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
“正常,正常。”
“这距离已经接近百米了,就连老兵的命中率也不到一半,这些士兵的子弹估计都飞到南天门去了。”
龙文章说了句实话。
“那敢情好啊,这么多子弹飞到南天门那边,让竹内连山少折腾他那老鼠洞,跟咱们干啊!”
梦帆紧接着又说道。
“好了,别废话了!”
“这对于咱们来说是好事,剩下的小鬼子大概还有六七十个,全都跑散了!”
张子胜大手一挥道:“马上组织部队,老兵带着新兵,去林子里抓兔子!”
这个时候,剩下的不到一个小队的小鬼子已经如同泥鳅一般钻进了树林。
他们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开始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
有些乐观者,甚至还盼望着竹内连山能够带兵从西岸打过来。
但他们却选择性的忘记了,竹内连山建造南天门那座铜墙铁壁的目的。
是为了死命防守,而不是光明正大的一决高下。
他们更不知道。
那些枪法都快烂得掉渣的远征军士兵,笑得比他们更开心。
这一计可以被称之为放虎归山。
也可以叫做请君入瓮。
在老兵们的带领下,一支支小型捕猎队开始组建起来。
他们以班为单位,互相商量好了暗号。
由于人口密度实在是太大,就算人数较少,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