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熠知稍微愣了一下就笑了出来:“果然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到夫人身上都如此合适。只是这衣服华丽,夫人今日装扮却过于素雅了。如果不嫌弃,我这里有一枚玉佩。”
他说着改当真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许烟月自是要拒绝的,却在看到那玉佩的模样时噤了声。
那并不是多名贵的玉佩,虽然质地也算是温润,但对于他们来说就太过普通了。许烟月却愣在那里,半天才去接。
“宣儿的遗物,皇后基本上都已经处理过了,这是我暗里留下来的。因为见他一直戴在身上,想着给夫人你,也能当个念想。”
大概是提到了赵承宣,赵熠也正经了些。
不用他说,许烟月也是认识那枚玉佩的,那是她戴了十几年,又送给那孩子的,结果兜兜转转,又这么回到了自己手上。
她想起了赵承宣收到礼物后,郑重其事地挂在了自己腰上,取代了原先腰上的昂贵挂饰。
“舅母,我会好好保管它的。”他说这话时,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他们说好的,等自己回来了就把这玉佩还给自己,却没想到如今竟是用这样的方式。
许烟月捏紧玉佩收敛了情绪,她知道,赵熠这是怕自己变卦来下猛药了,可这刀子,确实正中了她的心口。
“公子有心了。”许烟月的态度也终于缓和下来。
“毕竟追查凶手的事情目前还没着落,答应夫人的事情做不到也让我心生内疚,而且……”他也算是赵承宣名义上的父亲,这话莫名地有些微妙了,赵熠没说出来,“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是邵淮的人,他当时都没能查出来,我可能也需要一些时间,还请夫人耐心一些。”
许烟月冷笑:“他又怎么会在乎那个孩子的死活?”
赵熠眼神微变,没有说话。不在乎吗?那个人当时可是把整个后宫几乎都血洗一遍,让他甚至都要认为这是邵思秋的苦肉计了。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跟许烟月说的。
许烟月已经收好了玉佩,她出来的时候唐文望还在那里,只是大概知道她不喜人多,便让手下人都去了店外,使得原本拥挤的店铺一下子清净起来了。
“我就说夫人多虑了,”唐文望发自内心地赞叹,“这颜色也很适合夫人。”
“是吗?”许烟月又自己看了看,似乎也满意了,“既然唐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买了。”
老板也殷勤:“那小的马上包好,随后就送去夫人您府上。”
“有劳了。”许烟月没拒绝。
趁着她又去换衣服的空挡,唐文望选了几个一起结了帐。
“等会儿把这些一起都送过去。”
“诶!”老板自然是答应得爽快,“大人您放心,一个都不会漏了的。”
许烟月出来就看到自己没选的也一起被包上了,不用想她也猜到了这是唐文望的主意,她仔细看了眼,发现被包起来的都是自己刚刚挑选时停留时间稍长一些的。
难怪赵熠这么忌惮他,可真不愧是邵淮看重的人。
“夫人,”唐文望走过来,“莫非您出来就带了这两个随从吗?”
“因为不想太兴师动众。”
“若是被邵大人知道了,才是要兴师动众了。”邵淮若是知道许烟月就这么出来了,府里的下人肯定免不了责罚。
许烟月也想到了,面露为难。
“既然如此,还请允许我护送夫人您回府。”唐文望又继续提议,“这市集人多,若是冲撞了您就不好了。”
许烟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那就有劳大人了。”
“夫人太客气了。”
唐文望把她送上了马车,打量的目光又看了看这家店,对手下示意了眼神,这才护着许烟月的马车回府。
他一离开,手下人就又回了店里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躲在梁上的赵熠脸上没了之前的凝重,他就知道这狐狸有了怀疑就不会轻易放过这里。不过还好许烟月把他带走了,这些下人就好糊弄多了。
等人都走了,店里那老板走了进来,他见赵熠对着许烟月刚刚试穿过的衣服凝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轻声唤道:“公子。”
赵熠伸手指了指挂在那里的衣物:“这一件,留起来。”
老板也不敢多问,忙低头称是,再抬头时,赵熠已经不在了房间。
马车里的许烟月又把玉佩拿了出来,她细细摩擦着玉佩上的纹路,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宣儿的气息。
即使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她也极力克制着情绪,直至今日,从知道真相起,纠缠她的愤怒和怨恨就一刻也不曾少过。
可更多的,她知道,是悔恨,悔恨为什么没有在那个孩子在世的时候,多陪陪他,与他再亲近一些。
“若是知道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