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花坛上放着的书包和旁边被打开的文具盒,原本准备从前面的桌椅区穿过的柒夜莉丝陷入沉思。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内卷了吗?
……不,还是说,这才是正常的高中生活。啊,对呢,正常的学生都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复习外加认真完成作业——
“所以说,抄作业是不好的行为。”
坐在花坛后隐蔽角落里的三四个人——看外表像是附近的男高中生,一脸惊讶地看了过来,这种惊讶在接触到少女的面容之后就化为了宕机,但这并不妨碍柒夜莉丝进行她的下一步动作。
在看清桌子上的情景后,柒夜莉丝幽幽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不反对抄作业,如果是达成了双方你情我愿的交易那么旁人的干涉也只能算是越俎代庖,毕竟在最后的考试里是没有人能够靠抄来完成答卷的。
但是校园霸凌什么的就是另一回事了。虽然按理来说这也不在军警正常管理的业务范围内——
但是,她说过了。
她现在可是难得的,空闲得足够随心所欲的状态啊。
桌面上的练习册虽然多,但是都挨挨挤挤地堆在了一个人的面前。那个看上去瘦弱的男孩子甚至不敢抬起头,和他周围那些相对胆大的“压迫阶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那几个显然的胆大者毫不意外地履行了他们作为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血气方刚做事不经过大脑的典型人设,里面不仅有人试图同她“打招呼”,更有甚者甚至朝她吹了声口哨——与之相对的,那个被愈发推挤到角落里的男生也微微地抬起了头。
他朝看上去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黑发少女动了动嘴唇,以一种努力避开其他人注意的方式。
“快走。”
快走。
快走快走快走——
这里不是什么值得停留的地方。
吉野顺平不敢抬头去看不期而来的访客究竟是谁,但是从身边的那几个人的态度里多多少少能看出,对方很不巧地是符合他们胃口的“猎物”。不明深浅的少女迈着闲庭信步的步调靠近着漩涡——而他希望她能够在看见他的提示之前迅速离开。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
他应该更大声地直接喊出声来,可是当他要开口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声带上,死死地拽住往下,让他动也不能动;
那么他就应该安静地坐在这里,闭上嘴,在其他人注意到他“不安分”的动作前,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比如说抄完面前的几本作业。
但是,但是……
是因为他和其他人在这里,才会导致对方遭遇到这些的吧?如果他没有答应在这里帮他们完成作业,不,如果他昨天在学校里就帮他们把作业抄完的话……
很多个念头滑过他的脑海,但是他依旧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法。低垂着头的少年就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无声而又疯狂地默念着希冀被发现的讯号。
但他知道一切都是枉然。
来人踏着步子一无所知地靠近,脚上的鞋面反射着锃亮的晨光,就这样走到了桌子的近前。
吉野顺平的心也就这样沉了下去。像是逐渐没入深不见底的井口,连气泡都不曾浮起的窒息。像这样日复一日,看不到光的境地,永无止境了吗?
“嘭隆”——!
巨大的声响像是绳索,猛然将他拖拽出了水面;纵然被猝不及防的新鲜空气呛了一大口,却依旧不肯停息地攫摄着眼前真实。
“……霸凌行为,以性质恶劣计入三等罪;挑衅军警,罪加一等。”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颠倒了。
黑发的少女微微仰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垂落的黑发将她修饰得像一只倨傲的黑天鹅。她踩在旁边的石级上,脚下是被轻易放倒、仍未缓过神来却下意识瑟瑟发抖的几个肇事者。
朝阳从她的身后升起,灼得人眼底生疼,然而少女眼中的光却更加耀眼夺目。
“……你们是想在监狱里蹲上三个月,还是想干脆一点,来个一年份的豪华套餐呢?”
……
“知道错了就好。”黑柒夜莉丝温温柔柔地拎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男高中生们丢开,以免他们弄脏自己才打理好的行头;而像垃圾一样被丢在一旁的人不敢有丝毫的怨言,尽管摔得很疼。
少女刚刚踏足的石级似乎碎了那么一小个角,他们还没有瞎到分不清现在的局势的地步。
“那可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