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好。”
不管这句话是不是真的都无所谓,这并不影响她作出的决定。
柒夜莉丝朝她伸出手:“我当然不会选择你去做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借口……你要做的事情只有……”
“对看见的一切保持缄默。”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她在后面加了一句,“还有,觉得有必要的时候,扶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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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的地牢内。
这不是柒夜莉丝第一次前来,她的身旁没有尾崎红叶,而是才见过数面的芥川银。因为她来得次数足够多,守卫什么也没问就放开了关卡——或者说,这原本就已经成为了一条规则。
两个女孩走在狭长的过道上,两旁是即使在贫民窟生活过的芥川银都从未见过的景象。
许是因为没有其他的人,有些才进来的、还有余力的人对于这两个看上去都不大的小女孩肆无忌惮地叫嚣起来。
“你是在叫我吗?”
芥川银看着身旁幼女带着温柔的笑容靠近了叫的最凶的那间牢房的铁栏杆。
“你就是那个首领养的小玩意吧……以为自己有什么好下场吗?”里面的人见引起了柒夜莉丝的注意,言语更加放肆粗鄙,“你早晚会被送去给……玩弄,啧啧,样子倒是不错,还不知道私下里是不是早就被……”
看来是前不久被抓进来的、有点身份的人,对柒夜莉丝的了解比其他人要来得更多、更全面。
不得不说,他所说的完全符合正常组织对她的猜测——就算森鸥外表现得再怎么爱重她,也不过是看重她能带来的价值。
只不过还是有地方说错了,那就是并不是有那么多人出得起价,以及,她的价值并不仅此而已。
柒夜莉丝静静地听着他把话从头说到尾,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芥川银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杀意,而在此之前——
柒夜莉丝向她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我记得你……是中也前段时间带回来的,旧街那边的残留势力吧?具体哪一个我记不清了,不过也都差不多。
你知道这里的人都会怎么样吗?”
像是在给芥川银做解说,柒夜莉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一层只有对黑手党而言已经没有价值的人……所以我才能直接进来,要不然的话还是要给森先生通报的。这是规则嘛。”
似乎是注意到了里面的人不屑一顾的表情,她露出一个略带抱歉的微笑。
“啊,我是不是没有说清楚什么?这可不是代表你马上要被放出去啊,”
她站在那里,依旧是笑,却渐渐地让人身上发冷。
“毕竟你还是有价值的……对我来说。”
柒夜莉丝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在她进来后或多或少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时之间竟纷纷都移了开,像是害怕被过于眩目的光线灼伤。
“我本来在想,即使是活成现在的样子,你们大概也不是很想死掉……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这么做,业务不太熟练。”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上面的录音截至刚刚,她轻轻按下播放键,是刚刚那个人骂过她的话语,在一时之间安静下来的牢房中,显得格外聒噪刺耳。
“但是我忽然又觉得织田作之助说的很对,”她按下暂停键,“既然决定要做的话,束手束脚可不行……收尸就不用他了,银会保护我的,对吧?”
牢房中的那个人不知道这个看上去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金丝雀究竟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另一个看上去也没什么威胁的女孩脸上的表情是什么。
但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那是一切生物对于死亡的本能抗拒。
不,不是杀意。
因为站在那里的人,即是死亡本身。
她是带着“死”的选择权进入这里的,而一开始,她就不在乎其他的一切。
这一层的地牢里的所有空间都陷入了死寂,而监控在她进入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紊乱了——没有磁场能够逾越生死,世界原本运行的法则之一。
或者说,没有磁场能越过她的意志。
“其实这个借口也是开玩笑的~”柒夜莉丝删掉了手机里的音频,将手里的屏幕对里面的人亮了亮,“我还不想在这个方面表现得有所察觉,就当是掩耳盗铃,那么。”
黑暗中滑过一道金色的流星,轨迹却转瞬即逝。
芥川银眼疾手快地去扶看上去即将倒下的幼女,只不过对方在她接触到之前就已经站稳了。
看上去面色如常的柒夜莉丝朝她露出一个微笑,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那么,我们可能需要其他志愿者提供更多的教学用具……”
“有看见刚刚发生的事情的吗?”
没有人从她身前那间牢房几乎是瞬间传出的浓烈血腥味与彻底安静的气息中出声。
“那好吧,那就当我下不去手了。”柒夜莉丝慢慢走过每一间牢房,白色的裙边擦着黑色的栏杆依次滑过,“那么,作为道谢,银,给他一个痛快好了。”
银光一闪,依旧悄无声息。
不用柒夜莉丝再出声,芥川银自觉地破坏了对方身上可能让人联想到的一切痕迹。面无表情的女孩拿着自己的匕首将每一处伤口破坏得更加面目全非。不知道内情的人看见了大概会以为她在虐待尸体。
这回是彻彻底底地面目全非了。
四肢百骸复现的疼痛从猛烈的麻木渐渐褪去,柒夜莉丝气息不变地继续开口,话语里满是轻松的笑意:“那么,港口黑手党医疗部大概会对这个医学奇迹百思不得其解……推给太宰治倒是不错。”
病床上的芥川龙之介猛然睁开眼,他的四周是因为过于惊诧而围上来的医疗人员——就在刚刚,他们还对他下了死亡预判。
然而转瞬间,对方身上的伤口就全然消失了,甚至不是异能造成的也没有留下。
这种情况过于惊人,以至于连作为医生工作了二三十年的人员都从没有见过。他们凑在一起,惊叹着这件事的不可思议。
“——既然事情从他开始,就让他负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