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见识得太少，”五条悟拆开一个流沙包叼住，目光示意夏油杰看向旁边。

从方才开始夜市的帷幕就在被渐渐拉开，人群的流动也变得更加指向分明。他们涌去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条中华街隔壁的歌舞伎町。

这么说或许有几分笼统，不过这条街的隔壁的确是一整个花灯高悬、寻欢觅乐的商圈。其间并没有固定的牌坊，但来往的人们从来对此心照不宣。虽然夜晚并不是唯一开放的时间段，但每当夜色将起的时候，被营造出的氛围总是会尤其诱人。

里面多得是夜出昼伏的对象，来时带着大把的金钱恣意潇洒，去时什么也不剩下——除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还要把灵魂都丢在其间。

五条悟津津有味地品尝着点心，说出的话语却依旧清晰流畅，“比起把钱丢在那里面，花给我简直算是太划算了。”

里面的人在五条悟看来其实都差不多。一类是由于手握金钱就诞生出的洋洋自得，一类是产生于金钱的虚情假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除了双方的品味都不怎么样以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欸杰你说，我要是进去玩一圈是不是也能骗出来一堆钱？”

五条悟：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能赚到多少我不清楚，但是大概会被暴跳如雷的夜蛾老师指导一顿。”

夏油杰：对于你这个大胆的想法，夜蛾正道有一套完整的教育方法。

“没记错的话这边是……禅院家的产业，”五条猫猫一旦产生了什么想法就很难马上打消，并且迅速衍生出了完善方案，“谅他们也不敢偷偷打小报告。”

好家伙，那他们就敢让五条家下任家主在里面接客？

就算场子没被你当场搞砸，之后也会被得知消息血压升高的那群人给处理得七七八八。

深谙如何解决好友的三分钟热度的夏油杰冷静地给出了解决方案。

“未成年人禁止入内。”他指了指街角悬着的告示牌——虽然那差不多只能算是个形式，并不会真的有人去查来往的每一个人的身份资料，不过他真正要说的还在后面，“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进去……”

“干嘛，你要打小报告给夜蛾老师吗？”

踩在红线上的五条猫猫对此表现得不屑一顾，甚至更加跃跃欲试。

《惊！为赚钱买点心，高专一男高中生竟干出这事……》《带你八一八五条家下任家主的业余生活》《红灯区一夜之间被夷平，究竟为哪般？》《御三家之禅院&五条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我想歌姬、硝子和冥小姐她们应该很乐意过来照顾你生意。为防止带坏其他低年级学弟，我就不告诉七海他们了。”夏油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想必你自己也能赚不少，我这次请你的点心就当分成了。”

白毛DK一整个僵在原地。

夏油·扳回一局并且不打算就此打住·杰朝五条悟伸出手：“点心我帮你收着，快去吧，再不去就晚了。”

……

最后夏油杰被五条悟连拖带拽地离开了。

不过，朝这边涌来的人确实很多。

走在路上的夏油杰由于五条悟刚刚的一席话，头一回认真地观察起身旁朝着某个方向涌去的人群。在这样一片熙攘的环境中，他们两个穿着高□□服的人在其中简直算是逆流。

每一个朝他们目的地行进着的人的表情各不相同，却又带着细看去如出一辙的、隐秘的期盼与疯狂。

像这种挥霍恣肆的场所，又如何不是负面情绪滋生的温床呢。

不过人类向来是这样。即便不存在这里，也会有无数个其他类型的用于宣泄欲念的场所。

没有人能够用自己的想法去衡量他人。

所以夏油杰虽然对这种场所并不感兴趣，也至多只是完全不去涉及它罢了。至于根除、消灭这类事物的幼稚思想，不会诞生哪怕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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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怎么了？”

五条悟顺着忽然停住的自家好友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来自“六眼”的反馈中没有值得警戒的事物，甚至不存在咒力的波动。

夏油杰回过神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啊……没什么。”最终，他轻描淡写地揭过了刚才的停顿，“大概是最近睡眠不足，看花了眼。”

抱着点心的白毛猫猫不疑有他。

“那你回去可要好好休息啊，”白毛DK面上忧心忡忡，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担心——“本来就没有我好看，不会变成乐岩寺校长那样的老头子吧？”

可以说是非常之五条悟。

不过夏油杰现在并没有多少其他可以分出的心思，是以完全没在意对方说了什么。

“嗯，你也快回去吧，悟。”夏油杰朝他笑了笑，“明天见。”

两个人在路口分别，夏油杰目送着五条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黄昏的余晖已经彻底从地平线上消失，只余下一弯弦月浅浅地挂在路旁的树梢。

他才从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影下看见月色，思绪却在初夏夜风的吹拂中纷乱难平。

在刚刚的某扇屏风后，夏油杰看见了那道被留在他印象中的身影。不是幻觉，对方的形象甚至比上一次要更加清晰——

绒雪般的眼睫浓密纤长，澄澈的眼眸中潋滟着半空流金的丽色，和……

那颗眼角下的，宛如落雪上滴落的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