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目标。”暗处的咒术师低声道,耳麦的一端传来此起彼伏的响应。潜藏在人群中的暗流朝着街道上闲庭信步地逛着的黑发少女涌去。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周围朝她投去的目光,她对其中的更多事物一无所觉。
然而,就在包围网渐渐缩小的时候,对方看上去像是终于对过多的关注感到了困扰,三下两下地拐入了旁边的巷道,脚步轻灵地远离了这片喧嚣。
发现了他们?还是单纯的巧合?
是不是都无所谓,因为现在已经太迟了——潜伏者们早已就位,即便对方的武力再怎么超出,也改变不了她才正式接触咒术界寥寥几周的事实。
能不能将咒力运用到炉火纯青先不谈,根据记载,对方的身上至多只携带了一把普通管制的枪械。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啊……在高专里什么也没学到,难道时间都拿去交际了吗?
他的脑海中掠过黑发少女的侧脸,对方静静地打量着橱窗内的商品,眼神清澈而平和——不、等等……!
又一个被迷惑得才想起自己忘记了如何致命的情报的人咽了口唾沫,额角却开始冒出冷汗。对方根本不是在看商品——她早就从玻璃反光中看见了那些暗暗靠近的人。
尽管这或许也只是他过多的猜想,但下一秒从前方传回的声响让它变成了现实。
“这里足够远了吗?”
他抬起头,柒夜莉丝的语气带着真心的疑问。即便是对着面前显然来者不善的跟踪者,她的脸上也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
没等他来得及作出回应,黑发的少女抬起头环视了一周——其他的尾巴也沉默地露出了身影,盯着这一显然是败露了的景象。然而目光的中心,他们的目标却显得毫无畏惧。
“顺便问一句,你们能负责善后吧?”
没有人回答。
数十名术师在一瞬间暴起,朝着被指定的目标发难——与此同时,柒夜莉丝将手伸向了她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以来就一直披在身上的斗篷下。
……
十分钟后。
“你、你和诅咒勾结……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们咒术师连骂人都没有词吗?我以为至少会有什么‘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呢。”柒夜莉丝踢了踢倒在地上尚且恶狠狠盯着自己的人的手,从上面拿下了一个看不出作用的摇铃,看也不看地塞到了斗篷下。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柒夜莉丝觉得对她来说“不得好死”可能是最没用的诅咒。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的咒术师被噎住,一时之间失语地盯着对方一路搜刮过去的行为。少女的侧脸带着无机质的淡漠,几缕黑色的发丝散落,折射着冷冷的光线,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她全然上心的对象,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像这样一个人,愿意付出一切去追寻的究竟是什么呢?
他的余光动了动,看见了旁边阴影里悄然抬起的一只手——
“砰!”
几乎是与之同时,柒夜莉丝反手一枪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少女樱粉色的唇瓣轻轻吹开枪口的硝烟,柔和得像是在吻春日的第一朵花。
“……浪费了。”柒夜莉丝看也不看就把枪收回腰侧。原本的子弹对她来说并不需要珍惜,只不过。
“啊——!”原本用咒力防御着对方的那个术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打了个对穿,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在瞬间蔓延。中弹者抱着右手,像一只野兽那样哀嚎了起来。
不、不可能……普通的子弹根本不能——
在场者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终于陷入了惊惧。
“怎么,你们还没有发现啊。”柒夜莉丝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人在之前都全部莽上来,现在看上去似乎有了答案。“这颗子弹,和之前我用的……”
都是咒具。
但是,他们为什么没有察觉?因为握着咒具的少女周身依旧连一丝气息也无。倒也不是说没有力量,只是他们感知不到属于咒术界的波动,所以才全数冲了过去。
她身上涌动的力量……究竟是什么?这就是异能者政府所管辖的能力吗?
而另一些人的惊疑来得要更加不定,也想得更深;那就是——
就算少女身上的力量能够隔绝咒具的气息,可是……
那些咒具,来自哪里?别的不说,能够作出将子弹化为咒具的行为,绝对不是明面上常见的那些术师。
联想到对方在击败他们后的行为,数人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她的斗篷。
“反应过来了啊……但是我不准备告诉你们。”柒夜莉丝拍了拍斗篷,“不过,既然已经吃过亏了,就回去吧。”
“你们咒术界本来人就少,要是再死一批,就没人能解决诅咒了吧?”
黑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巷尾,留下一地失去行动能力的人。他们看着对方的离去,对于自己在汇报的时候必然要遭到惩罚这一点无可奈何的同时,却生出几分怪异来。
不是和诅咒在一边吗?所以对方目前的态度……究竟是要闹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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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幕上的电影播到一半,披着斗篷的少女悄然地在固定的位置上落座,颇有几分拂去外界风尘的意思。
吉野顺平原本在电影开场时对空荡放映厅不知因何而起的些微失落感迅速被填平,然而由于现在电影正在上映,他也没有出声。少女与少年在一前一后两排的身影显得孤单而又从容,欣赏着影视片中的光怪陆离。
……
片尾的花名单流动时,他以一个影片中的彩蛋作为话题的引子同对方交谈了起来,氛围自然又轻快。只不过正在聊天时对方脱下来搭在旁边的斗篷似乎……动了一下?
他刚刚看的并不是灵异片,对吧?
柒夜莉丝注意到他的目光,掀开了放在旁边的斗篷,抱起里面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