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明欲哭无泪,终于意识到这些所谓的防御工事,对大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能裹紧被褥,默默往墙壁回缩:
“你……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宁阳城的夜市开张了,我们难得来此一趟,想着叫上你一起出门看看来着。”
大佬身后忽然冒出了秋声缈的脸。
“却不成想,敲你房门半天没人回应,我担心是你的伤势还没痊愈,便请师尊一道前来查看。”
秋声缈捂着嘴笑得开怀,
“这才发现,某人居然在浴桶里睡得死沉,还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有我们这群修士贴身保护还不放心,真不知是该说你心大,还是太谨慎呐。”
……防的就是你们啊。
周长明尴尬地笑,正准备找个别的话头揭过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却冷不防与蔺楚疏对上了视线。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无波无澜,他的心脏却又不争气地开始狂跳。
在红晕蔓延上来前,他急忙钻进了被窝里。
“那……那你们先等我换身衣服。”
……
半刻钟后,周长明、蔺楚疏与姜秋四人一道出了客栈,向夜市走去。
在障眼法下,他们看起来只是相貌平平的路人,混入人群中立刻便没了踪影。
秋声缈负着手走在最后,心里默默盘算着脱身之法。
自家师尊这一回虽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周身冷凝的气质却依旧让人胆寒,若是跟着他逛完全程,只怕憋闷得很。
他动了歪心思,便拉着姜玉琢的衣角,谎称肚子痛,先找了处食肆落脚。
而周长明则浑浑噩噩地跟着蔺楚疏,一路走过人流熙攘的街市。
身边这个人一直没说话,清冷的乌木香气却止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他低头抿着唇,力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可肚子却在此刻不争气地咕噜一声。
说来也诡异,他虽然不觉得饥饿,肠胃却仿佛好久没有进食了一般空空如也。
周长明轻轻揉按着肚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面前已然递来一串糖果子。
“吃点吧。”
视线从修长手指一路移到漆黑眼眸,他迎着蔺楚疏的目光,忽然觉得这两弯瞳眸无异于漩涡,正在将自己吸入。
他木然地接过串串,甚至忘了询问那人是何时购买的,便愣愣地送入口中。
果子的表皮冰凉软糯,咬破后焦糖味的流心直接涌出,甘甜馥郁地在唇齿间化开。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甜食?”
他咬着果子,瓮声瓮气地问。
蔺楚疏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摩挲着指节。
周长明顺着他的动作望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一枚指套。
棕褐色的指套看得出上了年头,边缘磨损严重,成色也不再光鲜。
可蔺楚疏抚弄着它,姿态珍重,仿佛指下是某种昂贵的至宝。
在看清指套的刹那,周长明瞳孔一缩。
这是……这是他身为杨峤时,日常使用的那枚射箭指套啊!
按游戏时间走,这玩意儿怎么都有一两百载年头了……蔺楚疏为什么还留着它?
相伴的十年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只是一瞬,他缘何要铭记到现在呢?
周长明咬果子的动作顿了顿。
刹那的情绪裂痕被蔺楚疏敏锐捕捉,令他眸色微深。
有些人在生命中匆匆而过,留下的痕迹却永远无法磨灭。
每一次午夜梦回,过往都会将伤疤撕扯得鲜血淋漓。
从初遇开始,周长明便带给他强烈的异样感,分明诸多细节都与记忆中有出入,却又总能在关键处悄然重合。
更何况梦境之中,那人抱着他,反复说着自己从未离开。
那究竟是随口一句安慰,还是不慎吐露的真相?
对往日温情的留恋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早已炼成了砭骨的毒,即使是一丝幻影,他也不肯放过。
蔺楚疏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很想打个赌。
作者有话要说: 乌乌今天也是想要更多评论的一天
搬宿舍搬得我浑身酸痛呜呜呜呜,需要安慰和抱抱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