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与火红的灵力激烈碰撞,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
异兽本就被凰炎血折磨得痛苦不堪,加之蔺楚疏攻击的角度极为刁钻险恶,更是让它出离愤怒,展开了凶暴的反击。
不过几次交锋,蔺楚疏的双臂双腿上,就绽开了诸多血肉模糊的伤口。
可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墨黑双眸中灼烧着极致的怒火,誓要将眼前的一切燃尽。
他执剑欺近异兽的身躯,眼看就要被凰炎血焰烧伤,灼热的火焰在逼近的刹那,居然迅速向两旁避开。
或许是因为凰炎血上还残留着秦沧砚的气息,自然地对来人感到亲近。
这一幕狠狠撞进蔺楚疏心口,又唤起眼前泪意朦胧。
自从他与秦沧砚成为师兄弟,那个人便处处袒护,不让他受到半点委屈,如今即使身灭,却依旧保留着这样的本能。
而他甚至连回报的机会都没有。
丹田运转到极限,鲜血小蛇般从他的七窍中蜿蜒而下,胀满了灵力的经脉已经濒临崩溃。
但这一刻他也逐渐逼近了异兽的命门,只要再深入几分,便可能伤及它的性命。
生死须臾,蔺楚疏没有片刻犹豫,竟是不顾安危,果决地一剑斩落。
……
与此同时,梦境外的周长明也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引爆凰炎血后,他就顺利退出了游戏,等到再次作为剑灵重生,已经是游戏时间的二十年后。
因此后来发生了什么,他根本无从得知。
唯一了解的,就是秦沧砚的名字逐渐无人提及,仿佛他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梦境中的蔺楚疏,看上去对自己这个师兄很是敬重,甚至不惜赌上性命也要复仇……
既然如此,事后又为何会轻飘飘揭过,不闻不问呢?
周长明想不透其中的曲折,忍不住笑自己的敏感和心酸。
虽说他对蔺楚疏的好,起初是游戏任务需要,可到了后来,到底掺杂着几分真心几分伪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游戏制作得太过生动细腻,多年以来,他与蔺楚疏同吃同住,携手修炼,共同经历了不知多少喜怒哀乐,早已是彼此倾心信任的存在。
即使明知这个人只是一串冰冷的数据,他也打心眼里疼爱着这个稳重乖巧的小师弟。
更何况,他还拥有过两段与此同样深厚的感情。
无论是作为蔺楚疏的义父还是剑灵,他都倾注了大量的心力,纵然事后理智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游戏的安排,他却依旧难以忘怀。
周长明轻轻咬着唇,通过这场梦境,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固然是通过死遁脱身,挥挥衣袖走人了没错。
但所有的煎熬和后果,却都压在了蔺楚疏肩头。
留下的人往往最痛苦,对他而言,只是弟弟的病,就足够让他辗转焦灼。
那在蔺楚疏眼中,曾经为他倾心付出的人接连代他受天劫,悲惨死去,他的内心又该是如何的懊悔自责?
回想着游戏设定,周长明忽然意识到某个问题。
梦境中出现的一切都源自蔺楚疏的记忆,那么他拼命搏杀着异兽的同时,也在戕害着他自己的精神力。
倘若受损过度导致魂灵碎裂,他的肉身也会随之消亡。
毕竟引诱宿主残害梦境造物,是精神类术法的基操。
当务之急是阻止蔺楚疏的自残行为,但从周长明进入梦境起,就有一堵无形的结界将他阻隔在外。
他尝试着推了推,障壁根本纹丝不动。
周长明蹙眉思索,既然自己进入梦境正是靠着魔心石的力量,那么在不同的梦境之间穿梭,是否也能依靠它来完成?
他合上眼,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当属于魔心石的异样气息冒头的刹那,立刻将手掌贴在结界壁上。
……
梦境之中,蔺楚疏忍不住再次呛出一口心血。
灵力的过度消耗让他虚弱得根本站不住脚,但他依旧执着地用剑一次次斩向异兽,即使时空裂隙已经开始闭合,它庞大的身躯也正缓缓随之消散。
“我要你……血债……血偿!”
他眼前一片血红,直到异兽最后一块肢体化为飞灰,才精疲力竭地停下动作。
心底一片空荡荡的荒芜,全身的骨骼似乎散了架。
他拄着剑,一寸一寸挪到秦沧砚身旁,张臂将那人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