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脆如黄鹂,听起来十分年轻。
廖成赶紧解释道:“诸位大哥,这位小姐,在下与兄弟姊妹赶路错过了宿头,想换取一些烤饼和水,不知道可否行个方便?”
说着取出了二钱银子来。
这些天来,廖成带着大家忙于赶路,饿了啃几口烧饼,渴了喝点井水,困了就找个破庙凑合,因此银子还剩下不少。
“你们是从哪里来?要去往何处?”
那少女说着下了马车,莲步轻移走近过来。
借着篝火,廖成这才发现那少女年约二八,生的纤巧削细,面如凝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眼似秋水,说不出的柔媚细腻,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大氅,里面着一身淡绿长裙,妩媚娇俏之外,又平添了几分贵气。
那少女看向廖成,一双眸子如两汪秋水,顾盼多情。
廖成不由地有些紧张,心跳也蓦然加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楚馨宁之外的女子。
与大师姐的气质完全不同。
大师姐就像是高山之巅的雪梅,冷艳清绝,令人不可逼视。
这少女就如同江南的杨柳,婉转妩媚,柔弱动人。
廖成移开目光,挺了挺背,说道:“在下廖成,从扬州城来,打算带兄弟姊妹去益州投奔亲戚,不知小姐可否行个方便?”
少女娇声道:“原来是廖公子,这里距离六安镇不远,小女子等人也是不小心错过了宿头,相遇便是有缘,区区一些吃食当不得什么,诸位若是不嫌弃,不如过来用饭,明早也好结伴进城。”
廖成闻言大喜:“多谢小姐,在下等人就叨扰了!”
当晚,众人便在此歇息了下来。
那两名灰衣大汉拿来了一些烤饼、肉干、清水,又煮了一罐子热汤分给大家。
众人十分感激,大吃大嚼,吃了十足饱。
吃饱喝足,众人围着篝火就地而眠。
幸好有刘姑姑准备的棉衣,再加上篝火堆,也不觉得太冷。
夜半,廖成等人熟睡中。
马车里,少女和一老者面对面。
“冯伯,你看此人所言,是真是假?”
老者冯伯道:“此次我们从应天府辗转到六安,一路风餐露宿,低调行事,二房三房应该不知道我们的行程,老夫观之,这小子的话应该是真的。”
“那就好,希望此行不要出什么差错。”少女一双水汪汪的眸中,流露出些许忧愁。
“小姐,老夫猜测,这一帮半大小子,极有可能是家乡遭灾的难民,长辈们都遭了灾,这些小子逃了出来,哪里还有亲戚可言。既然我们此行也是益州,不如带着他们一起,益州胡商众多,最喜欢买卖中原之地的少年男女,价钱颇高。。。。。。”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
少女闻言有些不忍,道:“冯伯,他们年纪也不大,若是被人买了去恐怕要吃不少苦头,何必害人呢?”
冯伯劝道:“小姐,不是我心狠,你作为长房嫡女,却被二房三房打压迫害,谋夺家产,如今不得不抛头露面,以女子之身经商,何尝不是吃足了苦头。再说这些小子饥寒交迫狼狈不堪,卖给富人家,起码能吃饱穿暖。”
张小姐默然无语,心中天人交战。
她本是应天府首富张家的长房嫡女,闺名张婉,自幼养在深闺,知书达礼,却因为父亲早逝,自己又没有个兄弟帮衬,家产慢慢被二房三房蚕食谋夺,不止如此,二房三房还设计陷害,令得张婉债务缠身,如果不能及时还清,就得以身抵债;昔日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不得不为了生路沦为商女,个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也。
如今自己下定决心从商,以图振兴父亲传下来的家业,就连本钱也是求遍亲友借来的,若是能白得一笔收益,当能缓解不少债务。
只是自己自幼饱读诗书,如何做得出此等不义之事。
冯伯再劝。
良久,张小姐秋水般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决然,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日,冯伯出面与廖成商谈同行之事。
他人老成精,三言两语便将廖成等人说动。
众人只觉遇到好人,纷纷感激不尽。
……
这一日,楚馨宁练剑归来,只见周扬在桌上分拣药材。
“师姐,我正在配新的药浴方子,今晚你就试试。”
“好。”
“师弟我听说穷文富武,咱们练武的,就该时不时补身,偶尔泡泡药浴,祛除身体的杂质和暗伤,以前是囊中羞涩,如今有银子了,可要好好补补。”
“我观师弟唇红齿白,肌肤白嫩,不知师弟还要补些什么?”
咿?师姐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咳咳,师姐,师弟上次受了重伤,还没好透呢,必须好好泡药浴,祛除身体的暗伤。”
“那倒是。我如今内功心法修炼到了第三层,等到突破第四层,就可以疏通经脉、灌输气机,到时候师弟身体有什么暗伤,师姐都帮你祛除干净。”
“好呀师姐,不过药浴你也可以泡泡,师弟感觉效果不错。”
晚上沐浴时,莲香果然准备了药汤。
莲香知晓楚馨宁不喜欢人伺候,准备好后便都退了出去。
楚馨宁褪尽衣衫,修长玉躯没入药汤之中,半躺下来。
察觉到浓郁的药力钻入毛孔,她心中一动。
当下便盘腿而坐,运转内功。
这药力润物无声,潜入身体每一处。
楚馨宁气沉丹田,搬运气机流转全身,所过之处,将丝丝药力完全吸收融合,化为新的气力。
期间莲香又进来加了三次药汤。
如此循环了几个周天,一桶药力被吸收干净。
忽然,四肢百骸中涌出一股热流,如同涓涓细泉汇集于丹田,最终形成一汪清水般的气机,显化在丹田之中。
楚馨宁蓦然察觉到整个天地都清晰起来。
心神放开,百米之内的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师弟说的真是没错,这药浴果然有用,自己停滞近一年的内功,今夜竟一举突破。
楚馨宁心中欢喜。
又细细感受了突破后的种种变化,这才收回心神,起身穿衣。
回房后,楚馨宁心有所感,不由地将心神聚集到小师弟的房间。
这个时候,小师弟在干什么呢?
周扬最近日日习武练刀,消耗甚大,每日都早早睡下。
美其名曰自己还在长身体必须要休息充足不然长不高。
所以他正在睡觉。
楚馨宁心神覆盖到周扬房间里,感受到他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正要收回心神,却听周扬发出梦呓般的呢喃:
“师姐……”
小师弟这是梦到我了吗?
他梦到我什么了?
似乎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小师弟做梦也在想着我吗?
她控着心神,细细感受着周扬熟睡中的一切动静。
良久,才悄悄收回心神。
嘴角,不知不觉,露出了雪梅绽放般的清浅笑意。
心底,好似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一点充实,有一点满足,还有一丝丝心灵深处最隐藏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