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归眉头紧锁:“那这么说……王允是因为喝了加了生首乌的毒酒,诱发肝病加重而亡的?”
蒋仵作轻叹一声,黑脸显得更加峻厉:“老朽如此猜测源自即使死者因生首乌毒发身亡,但其在酒中含量甚微,实不至死,如果不是肝病,此人断不会丧命啊!”
尹舒长长吐出一口气。
无人作声,都像是在反复咀嚼蒋仵作的话一般。
尹舒忽而又问:“我一直还有一事不解。”
蒋仵作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允腹中之酒可产于当地?”
蒋仵作面露疑惑:“恕老朽平日滴酒不沾,剖尸之时未曾留意此事。”
尹舒摆摆手,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喃喃道:“我怀疑那不是漠北当地的酒。”
“你们可还存有王允腹中残酒?”一归忽然开口。
“是存了的。”蒋仵作马上道,“或许我可以回去和市面上的酒都一一比对一下。”
尹舒默默点了下头:“嗯好,这些我都知道了。”
蒋仵作本就不善言辞,说完这些,便行了礼,回县衙去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有几缕小风吹入,尹舒顿觉神志清明不少。
白慕见人都走了,这才又走进来,看看尹舒,又转向一归,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们这次虽说都是些皮外伤,但火场烟尘最伤肺腑,尤其是你,加上旧疾,还需多加注意。我已经把清肺草药都带来煎好了,算我求求二位祖宗。”说着瞪向尹舒,“务必好好服药!”
尹舒却轻出了一口气,从榻上站起,走到一归身边,歪着脑袋说:“小师父,你又救了我一次,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呀?”
白慕轻咳了一声,不想去看面前两人。
尹舒笑道:“也要多谢白郎中才是。”
白慕叹说:“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吧,自从你来了漠北,我就再没闲过……”
“你无事要忙吗?”一归淡淡道。
“行行行,嫌我碍事了是吧!”白慕叉着腰,愣是看着两人都把药喝了,这才拿着两个空碗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尹舒依旧拿着一归的帕子擦着唇角,笑道:“不过说真的,你要再晚点来,我可真要出不来了!” 说着一下躺倒在石床上,颜面朝天,一条腿耷拉在床下不住地摇晃。
一归眼皮一抬,嘴角牵了牵:“地方是你自己要去的,总有办法逃的出来。”
“没有你,那可不一定,这下叫你恩公你可得应了!” 尹舒躺着作了一揖,眼波流转,“不过说真的,你最后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一归正色道:“夏小二那份名单。”
“嗯?” 尹舒立马坐起了身,不禁奇道。
“那天从西峰出来,我直接去了县衙,和许良印禀报了搜查进展,但当我带着人赶酒肆的时候,小二说你们已经离开了。”
“然后呢?”尹舒愈发来了兴致,像在听有趣的故事。
“我发现你没有骑马,所以断定你们去的地方离西峰不远。”
“那份名单起什么作用了?”尹舒用手拨拉着并不紧实的领口,白晃晃的皮肤若隐若现。
一归别开目光,稍加沉吟:“那张名单上,只有曲恒家的地址离西峰最近,所以我在你离开不久之后就找到了曲恒那里。”
尹舒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十分惊异:“那么快?!”
一归背靠着墙面,全身稍微放松下来,唇角微微翘起:“虽是找到了,但依旧不能确定,直到我看到了这个。”说着举起了一条墨色的带子,正是之前一归在府上给尹舒准备的那条腰带。
当日尹舒和石大脑袋进门之前,石大脑袋正和曲家那女人说话,尹舒趁其不备迅速将腰带撤下,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布条系在了门口一个挂着玉米和辣椒的晒架上。
尹舒眉眼笑成了一条缝,坐起身:“我还怕你发现不了呢!”
一归看了他一眼,带着似有似无的嘲讽:“那可是我的腰带。”
“我不管,那条丢了,你还得再给我一条!”尹舒一头倒在了塌上,半天又想起什么,坐了起来,“那这么说,你也看见那个上门讨药的人了?”
“嗯。”一归轻一点头:“在这两天进出曲恒家的人里,只有他和你身高差不多,符合范寡妇所说。”
“明日我就去找曲恒。”尹舒脸色倏地一冷,又转向一归,“你陪我一起吗?”
一归却沉了脸色,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尹舒看出,就用手肘过去碰了碰他:“小师父?”
一归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才道:“你可知那曲家的女人死了?但蒋仵作说并非死于火场,而是外力。”
闻言尹舒冷笑了下,又想起曲恒对妻子拳打脚踢时的场景:“那曲恒对自己发妻都能下如此狠手,真不是东西。”
“你是说那女人是被曲恒自己活活打死的?”
尹舒觉得很是嘲讽:“是啊,什么夫妻情分,都和笑话一样!”
一归郑重看着尹舒良久,像是确定了什么,卸下了一个好大的包袱,重重呼出口气,站起身来。
“小师父?”尹舒纳闷地抬头看他。
“你老实在这里休养,别老想着出去,不如先琢磨一下怎么让白慕放你走。”一归说完,嘴角牵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哎等等。”尹舒上去一把扯住一归衣角,“小师父,你抱都抱过我了,现在总不能一走了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一归:穿了我的衣,便是我的人。
尹舒:抱过我的人,便是你的人。
你俩……这好像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