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澜偏头看向谢晋,眸光依旧如往常般坦然。
他安慰似的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才转向景湛道:“阿承的事,三皇子为何知道的那么清楚?”
景湛笑意未消,缓步走至屋内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云澜就不必纠结这些小事,你与纪承多年未见,难道就不想知道他如今心里装的是什么?”
姜云澜似乎有些犹豫。
看他沉思的样子,谢晋却忐忑起来,他们二人布置那么多年,才在安州逐渐有了起色,若对方知道自己整日对萧衍讨好奉承,为了保命甚至不惜骤然结束先前的计划,不知该作何感想。
想到此处,他涩然开口道:“小云,我——”
姜云澜看着他,突然笑了,回头淡淡道:“这些阿承都会告诉我,何须三皇子如此费心逼问。”
说着,起身稍稍挡在身前,一副保护的姿态,道:“这么多年,你一直这么盯着他,你都不考虑他的感受吗?”
景湛手指僵住,随后若无其事地将茶杯放好,对上了他的目光。
“看来,这么多年你对他一直都这么信任,”景湛不咸不淡道,“可你知不知道,他如今为了萧衍,不惜放弃你,放弃安州所有计划,更不惜与我疏远,试图接近景润!”
谢晋猛然抬头,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他还真是会挑拨离间啊。
怒火攻心之下,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
姜云澜忙俯身帮他顺气,等他好些了,才沉默地起了身。
“三殿下,”姜云澜轻声道,“放弃安州的计划,阿承已经告诉我了,他并未放弃过我。”
说着,他轻笑一声,耐心解释:“接近萧衍的事,若三殿下看过我们之间来往的书信,就该知道,此事是我和他商量好的,并非他一人安排。”
“至于与你疏远——”
他声音顿住,目光怜悯地看着他,声音更是轻柔了不少,“三殿下不觉得事出有因吗?阿承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难道你看到的只有这些?”
景湛眉头皱了起来,目光犀利地看向他。
良久,才冷笑出声:“果真是一片真情。”
“不敢,只是比三殿下懂得感恩而已。”
姜云澜说完,目光重又放回谢晋脸上,“三殿下这么着急叫来我们,想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那可否先找太医来帮阿承看看?”
景湛脸色阴沉的厉害,后知后觉地将目光移了过去。
见谢晋面色苍白,呼吸沉重,几乎失力地靠在桌上,怔了怔,立刻叫人去请了太医。
谢晋的嗓子疼得厉害,泛白的嘴唇也起了干皮,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额上有细微的汗,可身上却依旧冷的厉害,被搀扶起身时,身体控制不住微微的战栗。
他被扶至卧房内的软塌上稍作休息,才一躺下,原本昏沉的头脑更晕的难受,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在打转。
姜云澜帮他掖了掖被角,又轻柔地帮他按起了太阳穴,表情是少见的沉重,低声问:“他一直这样对你?”
以前的纪承过的如何,谢晋无法得知,可自从他来了以后,已经见了太多景湛的反复无常和绵里藏针,不由深深一叹。
姜云澜柔声安慰:“好了,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他欺负你,累不累?累的话睡一会儿,我陪着你。”
谢晋冲他笑笑,强烈的疲惫感袭来,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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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傍晚。
这一觉睡得极沉,浑身的疲惫感消了一些,可依旧是没有力气。
谢晋睁开眼时,发现姜云澜守在身边,半伏在枕旁,似乎已经睡熟。屋内一盏豆大的烛火微微晃动着,安静地只剩下火苗偶尔燃起的噼啪声。
他动了动,发现手被抓的死死的,正犹豫着要不要抽回来,对方已经醒了。
他凑上去摸了摸谢晋的额头,担忧道:“还难受吗?方才太医说你受了风寒,因曾中过毒,身体未完全恢复才会这么虚弱……”
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怎么会中毒?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没事,你别担心。”谢晋哑声开口,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朝屋内扫了一眼,问:“三皇子呢?”
姜云澜不在意道:“可能看我们二人没受他挑拨成功,一时气不过,就出去了。”
谢晋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上他的目光,又慢慢停住。
他心里百转千回,犹豫问:“景湛他说了那么多,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
姜云澜道:“怀疑什么?怀疑你真的为了萧衍才放弃这么多吗?”
他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弯成了新月的形状,将下巴埋在自己的手心,轻声问:“那你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