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楼偶遇一事过去第二天,景湛便派人送了两封信过来,一封给谢晋,一封给纪念思。
谢晋看都没看就令小厮退回,并交代门房,“以后凡是三皇子送来的东西,无论信也好,礼物也罢,一律不准收。”
他知道纪府周围依旧遍布景湛的眼线,与景润清风楼一聚后,想来是让景湛平生几分警惕,担心纪府立场因此而变。
看来不管外间,还是景湛自己,都认为纪府早已默默的支持他了。
倒是此事之后纪夫人改变了主意,原本他一心想要尽早将谢晋的婚事提上日程,经过王夫人一事后,反倒想通了许多,后知后觉发现以纪将军的身份,自己儿子的婚事少不了被有心人惦记利用,两位皇子前途未明,若是不小心牵扯进党争,更是后患无穷。
这对谢晋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十月眼看就要过完,朝中景湛一派在孟启一事了结后,也逐渐恢复了士气,景湛的一切职务逐渐恢复,眼看前途日渐明朗,手下却又接连出了事。
先是某官私卖公田,牵连出包庇者五六人,甚至连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有参与,再是某四品官员新建府邸时僭侈逾制,查抄之下竟发现家内所藏珍宝不计其数,更有往来名录一份,上面涉及十多位官员的受贿金额。
梁帝大怒,下令彻查严惩。
朝中一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三皇子会不会又要被牵连。
谢晋头大地听着这些小道消息,明知此事多半是景润和萧衍的手笔,也忍不住想替景湛感叹一句流年不利。
苏丞相当时选择了他,也不知现下是喜是忧。
不过感叹归感叹,谢晋倒是对这些不甚关心,反正他是男主,无论遇到什么,总是能逆风翻盘。
谢晋靠在院中躺椅上,边嗑瓜子边听碧桃和迟修说着八卦,就听春茗匆匆走进来道:“少爷,二皇子来了。”
景湛手下被查后,景润这两日倒是来的勤,只是谢晋之前与他并无交集,也无话可聊,大多都躲在房内,由着纪将军自己应付。
可春茗这次却略微带了丝喜色,声音轻快道:“少爷,将军和夫人都去了前厅迎接,奴婢瞧着似乎是有喜事。”
“他来能有什么喜事。”谢晋磕了一颗瓜子,把皮随手丢在一旁的盘子里,“他是自己来的吗?萧衍可有同行?”
春茗摇了摇头,又问:“夫人方才将小姐也叫去了,少爷不一起去看看吗?”
谢晋扫了他一眼,对她今日的坚持有些奇怪,好笑问:“他来也不过又是带了一堆金银珠宝,有什么可看的。”
这倒是实情,景润没了苏丞相的支持,对纪府变得极其上心,每次过来不是送东就是送西,把三皇子那套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只是纪将军一向明哲保身惯了,不敢行差踏错,对他只是客气有礼,送来的东西也是一概不收。
春茗道:“奴婢来时瞧着二皇子带了庚贴来,似乎是……是想提亲。”
谢晋拈着瓜子的手指顿住,看向她:“你说什么?”
春茗刚想回答,谢晋已站起了身,不等反应,大步冲出了门。
景润行事张扬,出行也不似景湛那般低调,此次前来,里里外外随行的护卫就有二十多人,加上抱着礼盒等候的侍女小厮,将前厅外的长廊挤得满满的。
谢晋心里微沉,来不及思考他此番一路到纪府已引起多少人侧目,几乎一路小跑的闯进了门。
纪将军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他的没规矩有些不悦,还未开口,纪念思已率先上前拉住了他:“弟弟来了。”
她的手指冰凉,隔着柔软的衣料都能感觉到微微僵硬,脸上表情满是为难。
谢晋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景润。
景润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悠闲的喝着茶,见了他后笑的温和:“前几次来都没见到你,不知纪少爷近日在忙些什么?”
谢晋吸了口气,也笑道:“没什么,左不过是殿下看不上眼的爱好罢了。”
他拨开纪念思的手,走向墙边的长几旁,随意翻了翻,道:“这些是什么?包的这么喜庆。”
纪夫人沉吟片刻,犹豫道:“今日……二皇子殿下是想来商议一下和你姐姐的婚事。”
“婚事?”谢晋心又沉了沉,表情也冷了几分,“若是我没记错,二皇子才与苏小姐退婚不久吧,怎么这么快就想着来向我姐姐提亲了?”
景润目光锐利的看向他,笑意却依旧温和,道:“纪小姐蕙心兰质,在京中颇有美名,我仰慕已久。”
“再者……”他又道,“我目前的处境,很需要纪将军的支持。”
呵。
倒是诚实。
这点上的确比景湛要强的多。
只是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松这个口,若他认为纪家态度模糊,真去求了皇帝赐婚,那一切都晚了。
谢晋看向他道:“想必殿下对姐姐和三皇子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上次在清风楼,有人嚼舌根,可见此事在京中已不是秘密,只是姐姐才与三皇子分开,便又转头和你订了亲,若此事传出去,怕是会影响我姐姐的名声。”
“此事无须顾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