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纪夫人便派人过来催促,说是约了王夫人去听戏,让谢晋前去作陪。
谢晋听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烦气躁的用被子蒙住了头,对碧桃交代:“去回了母亲,就说我身体不适,哪里都不去。”
碧桃小声应了句,便匆匆离开了。
没多久,她又去而复返,道:“少爷,夫人说王少爷也会同去,让您好歹去露个面。”
谢晋无奈,只得坐起了身。
听曲的地方是在城南的秋水阁,一向是京中贵妇小姐喜欢去的地方,那里环境清幽,伶人颇富名气,甚至有些还曾入宫进献,头牌优伶一曲千金都难买。
二人乘了马车前去,一路上,纪夫人不断夸赞王月容的各种优点,仿佛早已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儿媳。
谢晋叹了口气,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等下了马车,便有人将他们引进了二楼的雅间,雅间巨大的窗子正对着戏台,上面有竹帘遮挡,既不影响视线,又保证了隐私。
此时王夫人等人还未到,纪夫人和谢晋分坐在矮几两边,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纪夫人路上说的不过瘾,继续笑道:“原本以为你和王小姐无缘,没曾想王夫人倒对你很是中意,今日得她相邀,也是为着你们两个多接触了解。待会儿人来了,可别又像个木头似的。”
谢晋一听脸就垮了下来,无精打采道:“母亲,我对王小姐真的没有感觉,你就别乱点鸳鸯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纪夫人忍不住劝道,“王小姐才貌双全,行事稳重,哪里不好?况且,你与她的哥哥不是一向交好吗?若你们二人的事情成了,岂不是亲上加亲?”
一听这话,谢晋就更心虚了,低声道:“母亲又不是不知道京中是怎么传的我,我娶了广陵兄的妹妹,不是害人家吗?”
纪夫人嗔怪一声,还想再说什么,就听雅间的木门轻微响起,一个伙计领了王夫人等人走了进来。
“纪夫人久等了。”
“王夫人客气,我和承儿也刚到。”
几人起身寒暄了几句,重新看茶落了座。
两位夫人才坐下一会儿便聊得火热,不时拉着谢晋和王月容说上几句,谢晋硬着头皮应付。
看着对面一脸羞赧的王月容,谢晋偏过头悄声道:“对不住了,我原本不想来的。”
王广陵挑眉一笑,“无妨,我也是被硬逼了过来的。”
又聊了许久,戏曲终于开锣,两位夫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台上。
王广陵对谢晋使了个眼色,适时起身道:“母亲,我与纪少爷出去一下,稍后便回。”
听对方应了一声后,王广陵便递了个眼色过来,率先出了门。
二楼除了雅间,还设有大堂,大堂上此时人并不多,王广陵叹了口气,径直走到僻静的角落处站定,才无奈道:“我母亲一时心血来潮,倒让你也受了困扰。”
谢晋出了门才松上一口气,听闻也无奈笑笑:“倒不是困扰不困扰,只是你母亲突然转变态度,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毕竟京中关于我的流言甚多,我没想到她能接受。”
王广陵沉吟片刻,目光放远,道:“我母亲一向平和,不喜追名逐利,她此番对你改观,也是因为……因为得知纪府与三皇子之间划清了界限。”
原来如此。
王广陵的父亲一介文官,并不想参与进两位皇子之前的争斗,当时的纪承与景湛走的极近,已被众人默认有心支持景湛,与他结了亲,也就等于与景润成了对立面,对于一个明哲保身的官员来说,此举无疑是冒险。
“不过,这只是其一,”王广陵又笑道,“其二便是,我妹妹的确是有些动心了,母亲对她一向疼爱,见劝她不通,也就顺着她了。”
谢晋:“……”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谢晋正欲再开口,却突见楼梯处有道人影一闪而过,身形相貌都十分的眼熟。
王广陵也看到了,凝眉问:“方才那人……是三皇子身边的孟启?”
谢晋也皱起了眉。
自苏遥遥反口,孟启的嫌疑便彻底洗清,大理寺能治的也只有他的过失之罪,不过有景湛护着,又有苏丞相刻意轻纵,他的那些小罪更是不值一提。
只是谢晋没想到他这么快便被放出来了。
他此时在秋水阁做什么?难不成景湛也在?
不等他深思,王广陵已体贴道:“我们出来已久,还是先回去吧。”
知道他是为怕自己遇上景湛尴尬,才特意如此说,谢晋点了点头,见王广陵率先离开,敛神跟在身后。
走了两步,他忍不住脚步停了停,心里莫名有些纷乱,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前的预兆,再回头看向楼梯处,此时除了忙进忙出的伙计,再无人出来。
谢晋微微松了口气,觉得这几日因为安州那边的事,自己神经真是过分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