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很快过去,到了下午,天越发阴沉,湿冷的气息席卷而来,京衙小吏刚过了巳时便来纪府传话,半个时辰后要审理那群匪徒,刘大人请他先行过去等候。
谢晋坐上马车,一路朝京衙驶去。
才出了巷口,却隐约听外面有人叫着他的名字,谢晋掀开帘子望去,就见朱二和周拓等人此时已避让在了路边。
似乎打算去附近的酒楼喝酒。
马车还未停稳,朱二已坏笑着凑到窗边,啧啧叹道:“真是大忙人啊,回来都几日了也不露个面。”
谢晋无奈的探出头,刚想回答,不料朱二环顾左右片刻,又压低了声音,“围猎场内那么多日,跟你的三皇子和萧公子有进展吗?”
他这么一提,谢晋莫名又想到在销金寨时自己失控做的那些荒唐事,不由有些羞赧。
“怎么了?难不成真的有情况?”朱二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整个眼睛都亮起来。
谢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闲的慌?”
“是啊是啊!”朱二倒是点头,瞥了一眼前方马上身着衙役服制的小吏,了然道,“你这会儿有事,等你忙完了咱们再谈,待会儿在芳菲楼等你,不见不散!”
说完,又通情达理的退到了路旁。
谢晋叹了叹,只好令马车重新出发了。
到京衙府门前时,已有专人候在门口,见了谢晋,忙拱了拱手道:“纪少爷请这边稍候片刻,刘大人正在堂上会审,待听到传唤后您便可入堂。”
谢晋点了点头,随他进了一道外门,便到了公堂外等候的区域。
就见一个身着低品阶官服的官员,局促的坐在临时搬来的椅子上,正低声说着什么,而萧衍坐在他的身旁,一边低头喝茶,一边听得认真。
完了。
他怎么忘了当时被劫走的还有萧衍,那此时被叫来听审的自然不会只有自己。
“唐青,你们也在啊?”
不等谢晋回神,迟修已率先跑了过去,满脸乐呵呵的凑上去道:“上次忘了问了,你回京时可有把小花带上?”
唐青白了他一眼,满脸嫌弃道:“没有,来之前已经把它烤了吃了。”
“啊?”迟修惊住。
看着他的模样,唐青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逗你的,它好着呢,都肥了一圈儿了。”
迟修这才放心,又拉着他要去看自己刚学的新招式。
听到有人来后,那坐着的官员便止了声,现下见他们打打闹闹离开,才后知后觉起身朝谢晋拱了拱手,又令人搬了把椅子在身侧,邀谢晋一起坐下等候。
谢晋犹豫片刻,摆手道:“不用不用,坐了一路的马车,累得很,我站一会儿就行了,你们坐。”
官员点头应了一声,小心坐了回去。
萧衍抬头轻飘飘扫了谢晋一眼,偏头道:“大人请继续说。”
“这……”那官员偷眼看了看谢晋,似乎有些犹豫。
萧衍却是似笑非笑看着他,坦然问:“方才听大人说,你们赵大人已通过孟启身上的线索,查出有人暗中勾结乱臣之后,私下书信往来已久,那究竟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可有具体查出来?”
那官员脸色一白,声音压得极低,“萧公子,此时谈及此事只怕……”
萧衍这才似刚刚回神,微微挑眉,不再言语。
公堂外的院落不大,两侧又摆满了兵器架和各种刑具,供人等候的区域便更是小上了几分,谢晋虽有意与他们拉开距离站着,可二人的交谈声还是毫无阻拦的传进了耳中。
萧衍可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这番话怕不是故意让他听到的吧?
乱臣之后,难道指的是姜云澜?
那暗中勾结之人又是谁?景湛吗?
难道景湛有意报信并放走姜云澜一事,萧衍和景润已经得知了?
谢晋眉心一跳,看向两人。此时那官员正襟危坐,额上还挂着细汗,倒是萧衍神色如常,状似无意朝他看了过来,甚至还冲他笑了笑。
谢晋皱了皱眉。
不多时,二人被宣进堂,谢晋收回神,与萧衍一同跟随小吏迈进了那道打开的朱漆大门。
公堂正中,刘大人一身黑色官服稳坐台上,身后的海水朝日图上悬挂着“明镜高悬”匾额肃穆庄严,大理寺卿赵广此时陪坐在侧,正面无表情的垂头看着一卷案宗。
公堂下则跪了六七个人,为首正是销金寨二当家。
销金寨的山匪胸无点墨,又极会胡搅蛮缠,哪怕证据摆在面前,还妄图狡辩逃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