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杯下肚后,谢晋和朱二才真正喝趴下了,两人伏在桌子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王广陵适时起身道:“听闻二皇子先前曾送给萧公子一副前朝大才子何文俊的墨宝,不知今日是否有缘得见一番?”
萧衍含笑起身:“既然你有兴趣,在下岂有不从?”
王广陵笑了笑,伸手轻轻推了推谢晋问:“纪少爷,我与萧公子要去赏画,你们可要同往?”
谢晋酒劲上头,本就晕晕乎乎的,听王广陵询问,神思乱飘,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王小姐。
这兄妹二人还真是喜欢赏画,上次相亲,王小姐便是借了赏画的由头,此次王广陵,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系所谓的前朝才子。
他无心去想,只挥了挥手便又趴回了桌子上。
萧衍和王广陵对视一眼,先后走出了花厅。
二人走到后院书房中才止了步,王广陵小心检查了下四周,将房门关好,才行了一礼道:“世子,上次唐青让属下去查了我们的人,那些从陈国安排过来的都可放心,只是二皇子的人中有一个行迹似乎有些可疑,属下查出,他于一个月前已开始与三皇子的手下有了接触……”
“是谁?”
“护卫军副统领,贺光。”
“果然,”萧衍冷笑一声,“景润平日性子太直,手下多少有几个不服之人,此人想必被景湛盯上许久,最近才得以拉拢。”
王广陵忧心道:“三皇子此次中毒颇有蹊跷,属下担心他会不会留有后手。”
萧衍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就要看看他这后手能不能使得出了。”
王广陵听完终于放心,犹豫道:“还有一事,今日世子在纪承和朱砚文眼前暴露武功,属下觉得有些不妥。”
萧衍顿了顿,此事王广陵的担心确实是有原因。
他原本借由的身份是夏国某官家之子,那位萧姓官员入仕前便是陈国安排过去的探子,为着后面的安排,更为了有了万一之时保住他唯一的血脉,他的独子自幼便送往远离京城的安州被专人照顾。
那官员重文轻武,他的一双儿女诗书皆通,但在武功一方面却是个半吊子,而萧衍自幼习武,他方才和唐青的一场比试,只要习过武的人便能看出那是自小的功底。
若纪承和朱二不深想还好,只怕有心留意下来,轻易便能将萧衍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
王广陵打量着他的神色,有些局促道:“世子许是有旁的安排,是属下多虑了。”
萧衍微微回神,看向他,目光重又变得柔和,道:“他追随景湛已久,是敌是友尚不明确,芳菲楼那日的事,他总是懵懂无知的样子,若不试他一试,怎知他的接近不是另有目的?”
可是,此番试探也太过冒险了。
王广陵暗暗乍舌,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人回到席间时,朱二已强撑着起身,看到王广陵后揉着眼嘟囔道:“不行了,广陵兄,昨晚我才跟周拓他们去喝了酒,今日实在是撑不住了,萧公子,我就先回去了,等迟修回来,再让他护送纪承回府……”
萧衍看了睡的正香的谢晋一眼,点了点头,眼风又扫向王广陵。
此次他来是借由谢晋的由头,未免旁人怀疑,他也不便久留。
王广陵会意,忙拱手道:“那在下也先随朱二少爷一起回去。”
说着,扶着醉醺醺的朱二出了门。
等他们走后,屋内便剩了萧衍和谢晋二人,谢晋趴在桌上,皱着眉头,手中还抱着半壶没喝完的酒,而桌边的坛子,已空了两个。
萧衍漫步上前,在谢晋身旁的凳子上坐好,自顾自将酒壶轻轻拿了过去,倒了一杯,慢慢饮尽。
谢晋只觉手中一空,从梦中悠悠转醒,迷茫的抬起头看他。
两人目光对上,好一会儿谢晋才迟钝的伸手揉了揉眼,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朱二和王广陵已不在了,便也想起身告辞。
他摇晃着身体站起来,找了半天没找到人,问:“迟修呢?”
“去给琴心送酒了。”
“哦,对,琴心……琴心他这次……也受委屈了……”
谢晋手撑着额角,头晕的厉害,不知是不是喝酒前没吃东西的缘故,胃也有些隐隐疼起来。
萧衍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了停,似笑非笑道:“你与琴心的感情还真是好,既然如此,怎么不干脆替他赎身让他入住将军府内?”
谢晋偏头看了他一眼,许是醉的厉害,看着眼前的萧衍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小小的酒杯,竟有说不上的风华。
他咽了咽口水,才想起回话:“就知道你会误会,我跟他的关系,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信。”
萧衍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那你说说看?”
谢晋脚步虚浮,干脆重又坐了回去,稳了稳呼吸才又道:“我跟他是清白的,还有景湛,我跟他也是清白的,我知道京中传闻不断,说我们什么形影不离,什么同床共枕,什么大被同眠,都传到宫里去了,你说……”
谢晋突然抬起醉眼看他,玩笑道:“会不会是你让人传的,就为了给景湛的名声抹黑,让支持他的人对他失望,这样他就当不了太子了”
“你这样认为?”萧衍手指顿住。
谢晋撑着脑袋靠在桌上,打了个呵欠说:“如果是你做的,我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