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落十分荒凉,被丛生的杂草包围其中,青色的墙砖碎了一地,几乎找不到完整的一块,夜色中的院子寂静的如同沉睡的野兽,偶尔有夜鸟飞过,平添了几分阴森。
谢晋忽然想到马上便是七月十四,传说中的鬼月,他虽是无神论者,可看到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后背生凉。
他念了两句阿弥托福无心打扰,刚想离开,却见墙边阴影处似乎有两道身影在低头交谈着什么。
那明显是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月光中依稀能看到是一抹紫色,而女子的白衣在夜色中却极为打眼,眉间的金箔在远处宫灯的映照下,泛起淡淡的微光。
是景润和苏遥遥?谢晋心里咯噔一下,苏遥遥方才不是还在席间吗?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脚步顿住,想了想,便知他们不是凑巧遇到的。
谢晋离席后一路走来并未耽搁什么时间,若他们无意中遇到,必不会被自己撞见,而苏遥遥却能先他一步来到此地,那想必他们是提前约好了的。
这女主劈腿劈的也太猖狂了,好歹也去外面找个地方幽会啊!这在下一任家里就又跟现任黏糊在一起了,也太不要脸了。
谢晋心里骂骂咧咧,虽痛恨这对狗男女,又怕弄出声响被发现了灭口,只得悄悄绕到另一侧小路上离开了。
才走了不远,突见黑暗中“嗖”得穿出一条黑影,他出现的突然,谢晋未做心理准备,吓得惊叫一声,就觉后心被人狠狠一撞,接着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他背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这么一折腾,只觉得原本结痂的地方又撕裂开来,谢晋痛的“嘶”得抽了口凉气,酒立马醒了一半。
“好汉饶命!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谢晋没想到景润竟会派人守在附近,不等对方开口,马上出声求饶。
喉间的匕首向前抵了抵。
谢晋一动不敢动,强自镇定道:“你……你杀了我也没什么用!我……我就是个炮灰跟班而已,死不足惜,但是,但是留着我用处可就大了……”
他搜肠刮肚一番,想着自己的优势:“我告诉你……我父亲手握兵权,你杀了我他肯定会倒戈到景湛那里,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对不对?若你放了我,我愿意当你的卧底。”
怕他不信,谢晋又解释道:“景湛信任我,给他下毒陷害什么的,保证比旁人容易,总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对方似在思索,谢晋咽了咽口水,试探性的轻轻抬手推了推匕首,就觉脖子一松,对方放开了他。
他松了口气,然后“刺啦”一声有火折子燃起,一身夜行装扮的唐青点燃了手中的灯笼。
“你,是你?”谢晋捂着脖子,看到背着手站在唐青身后冷眼看着他的竟是萧衍,整颗心又提了起来。
“不然纪公子以为是谁?”萧衍问。
“主人,此人鬼鬼祟祟在此,还偏巧撞到了属下的刀口,不如……”
唐青对萧衍耳语了一番,然后用手在脖子处比了个一抹的动作,征求的看着萧衍。
“别,别那么暴力嘛,咱们好像也没什么过节吧……”谢晋一听急了,赶紧朝萧衍道。
纪承这条小命,最后就是死在萧衍手上,可现在他才刚刚出场,纪府还没真正参与党争,离领盒饭还早着呢,他没理由现在就动手。
谢晋紧张的头顶都开始冒汗。
“没什么过节?”萧衍目光隐晦的审视着他,似在衡量着什么。
须臾,他扬了扬手,唐青识趣的退至他的身后。
“方才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萧衍声音冰冷,视线无意从他的脖间扫过。
“你指的哪句?”谢晋装糊涂。
方才他以为自己被景润发现,那番说辞不过是谢晋情急之下的缓兵之计,虽然他挺想砍掉景湛这条线,可并不代表自己愿意给萧衍当枪使,更不想真的去害死景湛。
见他不认账,唐青又急了,将手中匕首抬起就要上前,却被萧衍伸手按住:“既然你不想认账,在下也就不逼你了,只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说着,眼神扫向他来时的方向。
谢晋忙紧张的挡住他的视线。
现下还不知他对景润私会苏遥遥一事是否知情,若他是景润安排在此放风的,那再让他知道自己撞破了此事,岂不是上门送死。
谢晋挤出个笑脸,状似轻松道:“难得来一趟三皇子府,自然要好好转转了,谁知道刚出来就遇到你了,好巧啊……呵呵……”
说着,他咽了咽口水此地无银道:“真的,我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