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宴会取消了。

李怀瑾的病情突然发作，之前还能坐着说话的人，突然就咳血昏睡了过去。姜偃神色凝重的守着人施针，洛轻尘等人远远站着，寝殿里气氛莫名压抑。

而在他身侧，是闻讯赶来的李若凡和李若轩，以及半个时辰前才见过的许如意。

“这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刚才还好好的吗？”许如意紧皱着眉头，眸中泛着水光，看上去泫然欲泣。

“是啊。”李若轩跟着道，言语中满是担忧：“父皇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这不过见了个人，怎的突然又加重了？”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的看向洛轻尘，见对方像是没听见般泰然自若，心下无端生出些怒意来。

其实他以前挺喜欢自己这二哥，那时候他年龄还小，哪里会去考虑皇权背后的勾心斗角，所以对小小年纪便能文会武的李若风有着自然而然的崇拜。

后来他逐渐长大，母后和外祖对这太子之位势在必得，即便父皇一直没有拟下圣旨，他也丝毫不担心有人会抢走那个位置。

直到月余前，洛轻尘的突然出现。

他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得知父皇派了夜鹰去寻他护他后，他的心中莫名开始慌乱。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伸手可得的东西，突然就要被人给抢了去。

“三弟说笑了，父皇的病近月来反复发作多次，这点姜神医应该很清楚。”

不疾不徐的声音，语气平和轻柔，洛轻尘侧眸看过去，李若凡脸上笑意清浅，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

温润儒雅，这是洛轻尘对李若凡下意识的评价，不过这都是表象，能势单力薄的走到现在，那如玉的假面下，指不定有多少危险的秘密。

因为被李若凡堵了话，许如意和李若轩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洛轻尘默然站着，想起他说的‘近月来反复发作’，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被点到名的姜偃手拿银针，回眸扫了眼众人：“皇上一时半会醒不来，各位先回去吧。”

语毕，几个人都没有动。

大约半刻钟后，许如意说要回去祈福，和李若轩先行离开，接着李若凡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匆匆忙忙的出了殿。

转瞬间，偌大的寝殿内便只剩下洛轻尘。

姜偃全神贯注的扎完针，回头发现还有人，不由的有些诧异：“二殿下还没走么？”

洛轻尘浅淡笑了笑，上前看向李怀瑾：“他这病，是毒吗？”

没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姜偃微愣片刻，无声叹了口气：“二殿下果然聪慧，只是你父皇中的，不只是毒。”

“你的意思是，还有蛊？”

“没错。”姜偃点点头，面色凝重：“他先中的毒，而后再是蛊，两者我都未曾见过，也不知从何而来。”

先毒后蛊？洛轻尘皱眉听着，姜偃不知从何而来，但他心中，已然有了眉目。

——

是夜，沧溟之畔的长殿中，身着红黑相间衣袍的弟子们分散在两边，前方的几位长老也都默然站着，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宋天泽一袭黑衣，抱剑站在最前面，脸上的不屑之色肉眼可见。他明明来得最晚，这会儿已经很不耐烦了。

大约半刻钟后，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脚步声传来，殿中的弟子们全都回头望去，不消片刻，殿门前便出现个熟悉的身影。

宋无念到了殿前却没有进，他侧身让了一步，恭敬的对来人道：“少主，请——”

净心依旧着一身月牙白僧袍，脸上不语自带三分笑。他点了点头，双手交握于身后，迎着众人或好奇或讶异的目光，从容的进了殿。

众弟子有些发愣的看着他，没想他们的少主竟然是个和尚，还是个好看得有些不像话的和尚。只是这和尚明明笑着，走得也不快，可不知为何，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感。

“呵，一个和尚？”宋天泽不由的嘲讽出声：“无念长老，你是想大家都剃发出家，与世无争吗？”

这话说得极为讽刺，因他带了头，底下的弟子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这真的是少主吗？怎会是个和尚？”

“我哪知道，无念长老带回的人应该没错吧，不过魔教的少主是个和尚，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倒也是，而且他看着不过十七八岁，入没入天境都难说。”

......

议论声越来越大，身后的紫冥和红鸢忍不住皱起眉头，净心听着却是面不改色，宋天泽见他不为所动，眸光下意识的凛了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