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宗主。”

不知是谁发现了许砚之，这一喊，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前面拦人的弟子忙上前两步，低头唤了声宗主。

许砚之点点头，缓步走近，面上带着些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回——”

“许宗主。”

其中一个弟子刚开口，就被前方那锦衣男子抢了先：“二皇子和那个和尚夜探客房，杀了明月山庄的庄主季殊羽。许宗主，我们知道他身份尊贵，可季庄主与他二人可谓无冤无仇，大家追着而来，就是想讨个说法。”

“是啊，许宗主。”另有人跟着道：“季庄主早已不掺和江湖事，这次也只是来参加个宴会而已，结果平白丢了性命。即便他是二皇子，也不能无缘无故杀人啊。”

“总要给个说法不是，不然......”

“就是就是，况且这可是在无极宗！”

一群人说着说着又起了喧闹，许砚之微皱起眉头，心里只觉得好笑。暂不说那人身为二皇子，杀个人还需要解释？眼前这些正义凛然讨说法的人，指不定有多少接过十万两黄金的悬赏令。

不过，既然他布了这个局，自然要配合着将这戏演下去。

“你们的意思是，二皇子他们杀了季庄主？”许砚之神色凝重的看了眼众人，有些不确定道：“明月山庄的弟子在么，可有亲眼看见？”

“在的。”一名清秀的少年应声上前，他双眼通红，像是刚哭过，声音也有些颤抖：“回许宗主，我们...我们的确亲眼所见。”

明月山庄不管江湖事，门中弟子自然闲适无忧，更何况这弟子尚且年轻，哪见过这种场面。他回完话便抿着嘴，看上去惊魂未定。

许砚之略作安抚，让他详细讲了当时情况，其他人时不时的附和几句，场面一度失控好几次，直到讲完了才安静下来。

“许宗主。”锦衣男子上前，微微颔首：“二皇子身份尊贵，但这事也必须给个说法，还麻烦你让我等见上一见，至少问清楚缘由。”

许砚之听完那弟子的复述之后便沉着张脸，众人心中无端生出些畏惧，这会儿也不跟着起哄了，全都默然的看着他。

“二皇子乃我留下赴宴，贵为上宾。”许砚之皱着眉，声音低沉：“但这事毕竟发生在我无极宗，许某自不能置身事外。”

他说着，扫了眼众人，又抬眸望向客房，若有所思片刻后，道：“不如这样吧，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问问看，如何？”

他都这样说了，自然没有人敢反驳。更何况那人怎么着也是二皇子，众人当面质问的确说不过去。

然许砚之还未走到门口，吱呀一声，里面的人自己出来了。

玄衣白袍，覆手而立，漠然的神色中，隐约透出些傲气。

许砚之不由地顿住脚：“二皇...”

“季殊羽，他死有余辜。”玄衣少年打断他的话，淡然的目光直接略过他看向众人：“你们的疑问，明日宴上我二人自会解释。”

“天色不早了。”白色僧袍的和尚眯眼笑了笑：“各位，还是请回吧。”

两个人语气都不重，却莫名的有种压迫感，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默契的看向前方的许砚之。

“许宗主，这......”锦衣男子试探的问道，刚才二皇子直接忽视了许砚之，不用猜就知道两人不和。这倒也是，毕竟十二年前的那场暗杀，最有嫌疑的便是无极宗。

许砚之被抹了面子，脸上忍不住有些阴郁，他扫了眼众人，袖袍一挥：“都回去吧，有什么话，明日宴席上再说。”

比起失踪了十来年已毫无根基的李若风，众人对许砚之要尊重敬畏得多，既然他发了话，那两人又承诺了明日会给说法，他们也不好再呆在这步步紧逼。

弦月当空，人群散去后，无极宗终于再次恢复了夜晚应有的安静。

——

皎洁月光下，净心抱着怀中人，在林中山涧处停了下来。幸好许砚之没有再追上来，洛轻尘已经失去了意识，他必须赶紧为他疗伤。

“轻尘。”他柔声唤着，伸手搭上他的脉，却在感受到脉象的瞬间，一颗心如坠冰窖。

洛轻尘的毒没有发作，脉象也不乱，因为，那脉象虚弱得差点探不出来。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净心双眼绯红，神色却是异常坚定，他用内力将洛轻尘心脉护住，抱着他再次运起扶摇，直奔封溪所在竹院。

这两日里他们回想过当时在无极宗的路线，所以不消片刻后，净心便抱着人直接踹开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