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顾子矜听着自己的名字,燥郁的内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师父。”眼底隐约泛起朦胧水雾,他眨了眨眼,快速将其敛去。
沈星夷点点头,目光温和的看着他:“一路可还好?”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语气中带着关切。顾子矜看着他单薄的身影,略显苍白的面容,心中隐隐作痛。
“挺好的。”他答着,勉强扯出个笑容:“修远也跟着来了。”
沈星夷闻言笑起来:“我知道。”
萧摇是不语阁的人,这一路上所见所闻,他自然都知晓。
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顾子矜顿了顿,却在看见他的笑容时有些恍惚。
沈星夷的气质柔和,五官精致,笑起来时如冬日里的暖阳。顾子矜从小时候起便喜欢看他笑,那时只是单纯的觉得他笑起来好看,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思有了异样。
懵懂少年情窦初开,却是对自己的师父,即便沈星夷大不了他几岁,可毕竟同为男子,叫他如何开得了口。
他想了很久,纠结了很久,然而等他想明白,鼓起勇气表明心意之时,江乘月出现了。
那时的顾子矜正值弱冠,少年血气方刚,因为感情的挫败,一怒之下离开了静水流深。谁知没走多远便遇上了星宿阁杀人,他被牵扯其中,沈星夷为了救他,丢了半条命。
世人眼中不语阁的沈阁主神秘至极,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的武功境界并不高,身体也不是很好。这些年若不是江乘月替他揽下阁中大小事务,以他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
顾子衿心中自然知晓,他这些年四处云游,其实看开了不少。对于江乘月,他并不讨厌,只是再次见到两人,情绪有些失控。
“怎么了?”沈星夷见他不说话,柔声问着,顺便给自己杯中添了茶。
顾子衿这才回过神来,他稳了稳心绪,微微皱起眉头:“师父可有轻尘的消息?”
他们越到后面,遇到的杀手越少,不用想就知道,那些人扑空之后定是寻轻尘和那和尚去了。
沈星夷闻言,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回去,他和江乘月上午到的锦州,快一天了,仍是没有寻到他们的身影。
“苏天行和温九幽也出手了。”沈星夷眸子暗沉,刚收到这个消息时,他便有不好的预感,现下找不到人,更是担忧的紧。
顾子衿光是听这两个名字,脸色就黑了大半,不说苏天行,光是温九幽一人,便足以让他们没命。
“那轻尘他们......”他的声音带着些紧张,沈星夷擅谋略,向来从容,眼下连他都神色凝重,可想而知那两人的情况有多糟糕了。
“说是身受重伤,从无尽崖边坠了下去。”
“无尽崖?”顾子矜心下一惊,那崖在无极宗的后山处,他虽没去过,却也知道那地方壁立千仞,陡峭非常,真坠了崖,生还的机会十分渺茫。
早知道他就该跟着一起,再不济,跟着他们走官道也行啊。顾子矜忍不住自责起来,想起洛轻尘下马车时说的话,那家伙明明说会比他们先到,结果......
沈星夷微垂着眼,当小九传回消息时,他挺赞赏洛轻尘的谋略和胆识,要不是因为不语阁中出了叛徒,情况也不至于此。
“你也别太担心,我已派人去崖下找了。”
“可有找到?”
沈星夷摇摇头,温声安抚道:“没找到也是好事,等天黑之后,阿月会去趟无极宗。”
洛轻尘他们本就打算直奔无极宗,无尽崖下没找到人,要么是被发现带走了,要么他们自己潜了进去。
“那我也去。”顾子矜忙道,语气坚定。
沈星夷抿了口茶,嘴角挂着浅浅笑意,没想到他这徒弟云游几载,看了那么多江湖事,性子还是这样冲动。
“许砚之前些年入了小神境,五识已非常人,你的轻功虽好,但境界太过悬殊,况且现在非常时期,很容易被他发觉。”
“可是江...”顾子矜脱口而出,因为不想说江乘月的名字,硬生生停住,略显尴尬道:“他一个人能行吗?”
沈星夷笑了笑,没有在意:“阿月之前去过无极宗,对那里比较熟悉,更何况,也并非他一人。”
顾子矜想当然以为他也会去,立马变了脸色。
“你不能去。”
“不是我。”沈星夷轻笑道,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他的境界和身子,对上许砚之,妥妥的拖后腿。
“是夜鹰的人。”
——
无极宗作为江湖上的第一宗门,其地位非同寻常。究其原因,除了许砚之的女儿为当今皇后外,还因为当初皇权之争,无极宗选择了李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