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尘醒来时,感觉自己的头痛得快要炸掉。他半眯着眼缓缓坐起身,对着脑袋又敲又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清醒了些。
微微抬头,余光扫过床前的云靴时,洛轻尘揉太阳穴的手顿时僵住,他下意识的低头看,才发现自己正穿着单衣。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昨晚在房顶自己就喝醉了,且不说怎么下来的,这脱靴宽衣是怎么回事儿?
是他么?洛轻尘疑惑地向右侧看去,却发现原本属于净心的床上早已没了人影,就连被褥也收起来了。
洛轻尘愣了愣,莫名觉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这和尚,好歹也算生死相交过,走了竟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吗?
算了,洛轻尘自嘲的笑了笑,本就是他让人走的,以后也不一定还有机会再见,打不打招呼又有何区别呢。
继续静坐了片刻后,他打起精神,快速收拾了番,完了往桌前一坐,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是冷的,他端起又放下,心中仍是有些烦闷。
还是出去看看吧,也不知韩修远那小子跑哪儿去了,居然没来叫他。
洛轻尘疑惑着,起身往门外走,他脚步匆匆,神色凝重,开门的瞬间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和尚......”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洛轻尘怔然道:“你......没走啊?”
净心一袭月牙白僧袍,手上不知道端了碗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醒了。”
洛轻尘点点头,一时语塞。净心笑着从他面前走过:“韩修远练剑去了,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这和尚,每次猜他的心思都一猜一个准。洛轻尘无声笑了笑,转身退了回去。
净心正将东西放下,他淡然扫了眼:“这是什么?”
“醒酒汤。”净心说着将盖子打开:“给你的,趁热喝了吧。”
他说得自然,洛轻尘也未多想,探头看了看,碗里似乎是刚煮好的糖水,正往外冒着热气,泛着丝丝甜味。
看着还不错的样子,他悠悠坐下,伸手将碗拿了过来,用勺子搅了搅,发现底下还有几个雪白的糯米丸子。
“你做的?”洛轻尘捞起丸子,吹了吹,抬眸看着他,眼中难掩好奇。
净心站在他右前方,闻言眯了眯眼睛,笑得妖冶十足:“没错,我做的,而且......我还下毒了。”说着上前一步,邪魅的眨眨眼:“你敢吃么?”
这和尚......洛轻尘翻了个白眼,手一抬便将丸子送进了口中。糯米的柔软加上糖水的清甜,对现在的他来说,比吃山珍海味还要满足。
看着他不为所动,吃得还挺香的模样,净心摇摇头,眉眼弯弯,笑意难掩。
这碗糖水丸子的确是他做的,以前在栖云寺的时候,每次他心情不好,老和尚就会做给他吃。仿佛只要来上这么一碗,再难过再忧愁,也会被温暖和甜蜜驱散。
洛轻尘慢悠悠的吃着,丸子已经没了,便拿勺子舀糖水喝。喝到一半时突然顿住手,不可置信地摸向腹部,整个人蜷缩着伏在桌上,眉头紧皱,看上去痛苦不堪。
净心连忙上前:“你怎么了?”
洛轻尘没有回答,面色苍白的低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将头埋在了手肘间。
净心脸色沉沉,快速走过去,弯腰将他放在腹部的手给捉了起来。两指刚搭上脉,便听身旁传来嗤嗤的笑声,因为隔着衣物,听起来闷闷的。
确定没听错后,净心愣了愣,收回两指,抬手便在他手心轻打了一下。
洛轻尘笑着抬起头,顺势将手收了回来,见净心表情有些不悦,忙安抚道:“好了,骗你玩呢。”心中却腹诽着,谁叫你说下了毒,他这不是‘将计就计’嘛。
将最后一点糖水喝完,韩修远刚好练剑回来。与此同时,客栈外隐约传来些喧闹声。
“外面怎么了?”洛轻尘随意问道,见韩修远手持长剑,额角微汗,看来练了挺久。
他这师弟是单纯了些,偶尔有些大少爷做派,但要认真起来,却是完全不输自己。照他这练法,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中圣境了。
韩修远将剑搁置在桌上,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冷热,一饮而尽道:“听说是城北的诗赋楼里要竞卖一件宝贝,底价一千两,街上的人全看热闹去了。”
竞卖?洛轻尘也有些好奇:“诗赋楼里不都是些琴棋书画吗,底价都要一千两,也不知是哪位名人大师的真迹。”
“不是书画字迹。”韩修远添着茶,道:“好像说是一把琴。”
“琴?”洛轻尘仍是疑惑:“什么琴?”
什么琴?韩修远想了想,他好像听人说过名字,还挺特别的,叫什么来着。
哦对,好像取自某个成语,韩修远兀自回忆着,末了,脑中突然一亮,朗声道:
“余音,余音绕梁的余音。”
他的话音刚落,净心的脸上瞬间没了笑意,妖冶的凤眼也变得有些冷厉。余音琴,竟然是......余音。
洛轻尘也有些愕然,他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净心。见他面容冷峻,嘴角下压,出神的看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音啊,那可不是一般的琴。
可是琴在,人却不在了。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洛轻尘从容起身,对还有些茫然的韩修远道:“你还有多少银票,全都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