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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修)

白鹤真神死的那天,是初冬。

弑神刃刺碎灵核那一刻,元神四散,鹤唳长空。风潮驭雪而来,苍白的日光陡然化作无根雪砸向蓬逻大地山河。

一息间,蓬逻灵洲千里吹雪覆过千里枯荣,万里肃风掩下万灵悲泣。

漫天垂雪是时无尘对那个世界的最后记忆。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的第三天,颓丧之气弥散在整个时空书局。

从无败绩的天之骄子唯一一次在任务中放纵自己,惨淡收场。

“我说,你别老躺着,说说呗,这任务到底怎么失败的?”

硕大的龟背竹叶片下,趴着一只胖到夸张的蓝猫,它正朝沙发里的人影望去,嘴巴一开一合说着人语。

时无尘几乎整个人陷在沙发里,他蜷起修长双腿躬着腰背将整个身体缩成极有安全感的姿势,整张脸都隐在靠枕里,唯露出修长侧颈秀颀白皙。

回应那只胖猫的是许久的沉默,这张两腮饱满过度的猫脸皱起眉头,接着甩着头顶开龟背竹叶片,两条腿向前扑起,朝时无尘扑去,随着一声沉闷声响,它重重砸在了沙发里单薄的胸膛上。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时无尘捂着胸口坐起,直咳到眼尾泛起水光方才止住,他看向在自己正对面坐下的蓝猫,“你是一只二十斤的老猫了。”温润平和的声线里掩着涩意。

“回来三天了,你到底作何打算?”老猫瞥了眼任务者那段清瘦皓腕上的能量环,正幽幽泛着微弱蓝光。

任务者手腕绑定能量环,蓝色能量熄灭,书中身死,任务失败。眼下时无尘腕上的能量环尚泛着微弱蓝光。

“是啊,还没死透呢。”时无尘身体后仰,伸展开修长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给自己换了个舒服姿势。

老猫一愣,“所以是要重返书中完成任务?”

这是最有效的弥补措施。

时无尘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缓缓叹了口气,“回去还会再被杀死。”

老猫心下一凛,大妖竟如此可怕?不明觉厉,“所以你到底怎么死的?”

搭在靠背上的修长指节无意识地绷紧,指尖紧紧扣在靠背里。时无尘只稍稍回忆,就能嗅到那日的腥咸血气,利刃刺破血肉的痛感被感情上撕心裂肺的绝望吞噬着扭成漩涡,呼啸着向他汹涌袭来,避无可避。

他猛吸一口气,少有的愠道:“被狼心狗肺的东西咬死的!”

老猫怔住,开始自责,“也怪我,不该过去就休眠的。”跟着战无不胜的优秀任务者,系统在躺赢的道路上麻成咸鱼,是以也没有看到向来洁身自好的宿主此次在任务中做出了何等出格的举动。

时无尘不予理会,敛去情绪就那么仰靠在沙发上合上了双眼。

这三日,他一遍遍在脑中复盘这次任务的全过程,试图找出对于失败的合理解释。作为时空书局最优秀的任务者,此次任务对他来说并不棘手,助恶蛟化龙,改邪归正,任务的每一个节点他都按照以往经验把控地分毫不差。

唯一的偏差就是,他动情了。

果然,色令智昏。

“说话!”老猫跳到时无尘脚边,歪着头在时无尘腿上猛蹭。

“色令智昏。”时无尘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先怔住了。

老猫坐回对面的动作有些僵硬,“我知道你长得好看,但你别多想,在我眼中一直把你当晚辈。”

时无尘瞥了它一眼起身向门口走去,“去销案科报备,申请下一个任务。”

老猫尾随而去。

下一次任务,再不能为情心力憔悴。错过青春期的学霸不知道,这压抑难捱的情绪就是失恋的酸涩味道。

销案科任务终结自助仪器前,时无尘轻车熟路把左手朝上放在自助仪器上,“咔”的一声响,手腕被卡在数据读取槽中。他右手手指放在绿色启动按钮上时,明显迟疑了。

老猫弓起脊背前爪向上,后腿一蹬,跳上了时无尘肩膀,猫脸在那截白皙的颈上蹭了蹭,“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不是能轻易接受失败的人,程序启动可就不能中止了。”

时无尘闭上眼,脑中闪过和大妖无数次深夜里的荒唐,充斥在身躯贴合里冰冷和炙热的交替。

太难堪了,他不知如何面对。放在启动按键上的手指猛然绷紧,径直按下。

蓝色面板上,进度条缓慢走动,就像是对一个感情失败者的宣判执案。

*

南禺山,山巅。

夜色粘稠,浇下一片枯寂。漫无边际的雪在微弱的清辉下折射出冷冽幽蓝。

巡山小妖行至妖祖宫阙前,被动荡不安、汹涌起伏的妖力威压所慑现出原形,缩在一树枯枝下相偎取暖。

“妖祖又被梦魇缠上了。”说话的小妖全身哆嗦。

寝殿里的夜明珠受妖力催动忽明忽暗,“嘭”得一声,有夜明珠不堪妖力破碎成星。

石塌上的大妖双目紧闭,眉心拧起,压抑的喘.息似被锁喉的呼吸难耐,胸膛剧烈起伏着。

被梦魇纠缠的九见渊挣扎着清醒过来,睁眼看到自己双手紧紧捂着胸前,梦中弑神刃穿透胸膛的锥心之痛清晰而真实,哪怕醒过来,那股悲伤的情绪仍缠绕着他久久不散。

随着妖祖转醒,夜明珠亦安定下来,颗颗明珠缓慢释放着清冷白光。

弑神第九百年,他无限轮回在弑神那一日的梦魇中,以被弑真神的身份一遍又一遍被那个面目狰狞漏洞百出的自己杀死,一次次感同身受时无尘承受的痛楚,亲历他由祈盼到心死的悲怆。

弑神之后,弑神者永无止境的挣扎在亲手酿造的悲剧中无力挣脱。

“我本就为助你化龙而来,何至于此。”

这蕴藏着莫大悲戚的痛诉像是被诅咒的紧箍绷得他头痛欲裂。

“不!”九见渊猛地走下云榻,在空荡荡的寝殿里暴走,像是发了疯一般自言自语,“你若诚心助我,就不该阻我杀妖夺宝,不该对我诸多束缚。”随着他情绪的爆发,墙壁上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嘭”得一声炸裂。

妖不就该这样吗。

九见渊停下脚步,回身看着云榻上那一袭白影,暴躁的情绪逐渐被落寞代替。

“妖祖。”随着敲门声响,面须花白的老参精推门而入,他看了眼墙角碎成星片的珠子,匆匆走到九见渊身后躬身说道:“您又做噩梦了。”

九见渊没有回头,自由出入南禺宫阙又用这般关切语气和他说话的,只有参伯,“他一定是恨我的,才会以这样的方式入梦来惩罚我。”

说完,他拖着玄色长袍一步步往云榻走去。

老参精垂着头,刻意避开云榻上的人影,“真神心里是有您的,您可是他上秉过天道的道侣呢。”真神时无尘一生从容自持,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和妖祖结契,当然,老参精不会说的。

“你说他心里有我?”九见渊猛然回头,定定朝老参精看去,凌冽的眸光里涌动着星火。

“真神最在意的就是您了。”老参精垂着头,眼尾余光不时打量着妖祖神色,“要不然,他怎会独独为了您走下凌渊峰呢。”

这九百年里,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过无数遍,有谁知道,威震山海的妖祖,需要靠这样的慰藉渡过漫长黑夜呢。

老参精顿了顿,接着说:“您命我们找的那只九尾狐,已经找到了。”

九见渊眸色沉了沉,随后,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把那只九尾狐带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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