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再无波折,大军顺利抵达京畿,太子亲率百官于北城门外相迎。
太子穆诚立于官道中央,东西两府官员分立于其身后,待穆谦率领禁军近前,一众官员拱手作揖,口称:“恭迎晋王殿下凯旋!”
风驰上的穆谦本来一副悠哉模样,远远瞧见官道上伫立的太子穆诚和满朝文武,不得已张肩拔背,在脸上挂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做好与人周旋的准备。
待到近前,穆谦翻身下马,冲着穆诚施施然一礼,礼刚行一半,就被穆诚一把拖住。
“六弟无需多礼,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着实辛苦,为兄早就为你备下了庆功宴,走走,咱们兄弟喝一杯去!”
穆谦顿时诧异,大军归来,应当先面圣,再去枢密院交还兵符,穆诚在朝日久,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可若存心挖坑设伏,这伎俩未免浮于表面。
穆诚将穆谦的犹豫看在眼中,笑着解释道:“父皇仍在城郊皇家别苑未归,前日传来口谕,待你归来就先回府歇着,等御驾回銮再去面见。这次你骁勇善战,得胜回来,父皇一直寻思着亲自赏你,连东西两府拟得封赏都驳了。”
穆谦听了这话赶忙谦虚道:“定然是东西两府太过抬举,这次得胜全仰赖父皇和太子殿下庇佑,臣弟是万万不敢居功的。”
“傻小子!”穆诚豪气地在穆谦肩膀上拍了拍,继而一把搭上他的肩膀,“走,喝酒去!”
太子的面子穆谦不能不给,方随着太子进城,立马想到兵符尚未交还,登时止步扬声:“枢密院可有同僚在。”
一个从二品官服打扮的人上前一步,“请殿下吩咐。”
穆谦并不认识来人,只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块兵符递上去,“兵符交还,劳烦带回枢密院交差。”
说罢便随着穆诚一脸亲亲热热的去了。
随行禁军皆被穆诚安置款待,一众京畿官员作陪。穆谦虽然喜欢喝酒,但也挑喝酒的对象,若是北境边防军老赵那伙性格豪爽之人,自是乐意,若是眼前京畿这群心怀鬼胎之人,穆谦心里十万个不乐意。
但该做的事得做,穆谦满脸堆笑应酬一番,只略饮了几杯,便假做不胜酒力伏于桌案上假寐。待一行人喝完,穆谦这才在玉絮和寒英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迷迷糊糊地跨过几桌,喊了黎至清回晋王府。
“殿下留步!”
穆谦被人喊住,扭头一看,来人竟是肖珏!方才喝酒时怎的没见到他?
穆谦暗叫不好,穆谦大约是冲着黎至清来的,本来微醺的酒意一下子全消下去了,登时起了戒备之心。先时相府已聘黎至清为西席,黎至清也是随着肖珏去了北境,如今回来,按道是要回相府的。
可穆谦早已非一年前那个与世无争、退缩不前的纨绔,若今日还能让人把黎至清带走,他这北境之行就白去了。穆谦假做醉酒,摇摇晃晃地走到肖珏跟前,笑嘻嘻道:
“沉戟兄,好久不见,身子可大好了?本王甚为挂念,走,咱们去王府,继续喝!”
肖珏不为所动,正色道:“殿下,末将离开北境时,本想携至清返京,奈何前线战事焦灼,北境离不开他,他亦有心报国,这才将他留下。这些时日,承蒙殿下照料,末将感激不尽,如今战事已歇,再叨扰殿下实在不合适,末将特来将人接回。”
穆谦心中暗骂,真是怕什么什么,肖珏句句在理,根本无法反驳,穆谦索性装作站立不稳,往黎至清身上一扑,将人用胳膊环住,然后眯着眼,傻笑着对肖珏道:
“你说至清啊,你瞧,本王给你捉住了!别担心,至清跑不了,唔——跑不——”
穆谦话说一半,晕晕乎乎地把脑袋磕在黎至清肩膀上,眼睛一闭睡着了,胳膊还死死地环着人。穆谦虽然嘴上没表态,但身体很实诚,明明白白告诉肖珏:这人本王的,谁也不能动!
穆谦身量高挑,肌肉紧实,黎至清不仅被他整个人压着,还被他胳膊紧紧地箍着,一时之间有些喘不上气。在穆谦身边待久了,黎至清慢慢地也能瞧明白这人的无赖手段,只故作无奈地朝着肖珏一笑,仿佛在说,你都瞧见了,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