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将容修及其手下禁军留在了北境,照应和谈事宜,黎至清将城防、屯粮及军械一一与诸团练使交代后,随着穆谦踏上了回京畿的路。
返京路上,穆谦由监军摇身一变成了一军主帅,再没办法躲在马车里逍遥,只得规规矩矩穿着铠甲,骑在风驰上,带领着一众禁军赶路。现下,整个队伍里只有两辆马车,身为监军的穆谚和随行的谢淳同乘一辆,黎至清带着黎梨乘一辆。
不过上午,监军的马车里一般是没人的,穆谚和谢淳辰时会准时出现在黎至清的马车上听他讲学。如今黎至清再无军务劳神,相较于在北境,得闲不少,是以两人不再刻意拘着时辰,在黎至清的马车里一待就是半日。
玉絮、寒英和银粟三人作为晋王的三个亲卫副统领,刚启程时,时刻护卫在穆谦左右,待进入雍州地界,便余下两人跟着,一人得空就往黎至清的马车里钻,等到快出雍州时,穆谦身边只剩下一人。
“你说这穆谚存心的是不是,本王给他置备了这么好的马车,他不坐,天天往至清的马车里跑!你们几个也是,也都不管本王的安危了!”穆谦对着今天当值的玉絮碎碎念。
玉絮忍不住在心中偷笑,自家王爷哪里是在乎马车和自己的安危,明明是眼见着旁人与黎至清同乘,他碍于身份不能去,心里醋了!
这话玉絮不敢挑破,玩笑道:“既然那辆马车赵王世子不坐,要不属下去给撤了?”
“瞎出主意!”穆谦一口回绝,振振有词道:“撤了之后,那孙子岂不是更有理由待在至清的马车里了!”
眼见着自家王爷着急上火,玉絮到底贴心,看了看日头,脑袋一转立马有了主意,“殿下,咱们快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了,兄弟们都累了,不妨停下歇歇。”
大军返京,并不拘着时辰赶路,众人原地休整,穆谦得空可以去马车上找黎至清,一举两得。
穆谦当然明白玉絮的用意,点了点头,顺便冲人竖起了大拇指。
玉絮虽然不明白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次数多了,便能猜个大概,自家王爷对此是满意的!玉絮随即传了军令,队伍原地休整,穆谦则光明正大去找黎至清了。
“至清,估摸着脚程,明日就能到如阜城,本王找人打听过了,明日并非清虚观义诊的日子,要不要再去一趟,本王陪你。”穆谦说着,掀帘进了马车。
一见穆谦上车,寒英和银粟赶忙退了出去,为穆谦腾地方。穆谚和谢淳听黎至清讲通史,正听到兴起时,显然不想走。
黎至清瞧了瞧马车外的景致,犹豫起来。清虚观,有他的故人和救命恩人,来时恰逢清虚观义诊,白跑一趟,如今再次路过,黎至清自然不想错过;但眼下,穆谦早已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监军,身为一军主帅,要以身作则,不能徇私,否则难免让将士们寒心。
黎至清踌躇片刻,虽然非常希望穆谦相陪,仍婉拒道:“多谢殿下,容黎某告假半日,携阿梨同去即可。殿下若擅离,恐落人口实,于声威有损。”
“清虚观,什么地方,好玩吗,我也想去,先生带我一起!”谢淳一听来了兴致,转头扯了扯旁边穆谚的袖子,“世子殿下,同去如何?”
穆谚面上冷淡,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
被黎至清婉拒,穆谦有些失望,不过黎至清所言在理,自己的确不能擅离职守。恰逢谢淳插科打诨,穆谦琢磨着多个人陪着更安全些,索性道:
“既如此,便让谢淳与你同去,本王再遣寒英带一队人陪你。”
“不必这般兴师动众,冀州世道清平,不会有事的。”黎至清朝着穆谦摇了摇头,眸子里皆是不赞同。
穆谦与黎至清数月相交,又共历生死,对彼此心意也能知晓一二,如今见黎至清面色凝重,穆谦便知他不想让自己为他破例。不知何时起,黎至清已经开始有意为穆谦树立威信了。
穆谦心中领情,却放心不下,“要不然,让寒英带几个王府亲卫,他们并非军中将士,都是本王自己的人。”
黎至清笑着摇了摇头,“三军安危系于殿下一身,王府亲卫当为殿下所用。”
穆谦再劝,黎至清仍旧不为所动,不过半晌,到了再次开拔的时辰,穆谦只得忧心忡忡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