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着黎晗的小厮黎喜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肖瑜眨了眨眼,把双腿一叠,胳膊往胸前悠闲一抱,笑得轻松,“侯爷这是得了什么好物件了?不过,您可别想贿赂我,我在京畿是人微言轻!”
黎晗被这玩笑话逗乐了,若是连肖瑜都人微言轻,那年轻一代的世家公子就没有成器的人了!黎晗伸手在肖瑜脸颊上抚了抚,“本想着今年你生辰时拿给你,但听说你受伤,我便带过来了,想着先拿给你压压惊!”
正说着,黎喜已经捧了个紫檀木匣子进门,恭顺地走到榻边递给黎晗,然后立马退到门口守着。同样在门口候着的,还有肖瑜的小厮肖平。
黎晗打开木匣,从匣子里取出一块莹润剔透的白玉,掀起肖瑜搭在腰腹的薄毯,伸手探向了腰间的玉带,想给人把玉佩系上。
肖瑜一把按住黎晗的手,“光天化日,侯爷不打算与我肖家结亲,就想给人解腰带?”
“胡扯些什么!”黎晗听肖瑜打趣,立马瞪了人一眼,然后把玉送到肖瑜眼前,“我寻这玉胎有些年头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仅得了,而且玉胎还不小,正好打了一对玉佩,另一块我留下了。”
肖瑜一听这玉跟黎晗是一对的,这才心满意足地接过来,白玉无暇,触手生温,遍寻京畿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好料。肖瑜把玉佩拿在手上摩挲把玩,玉佩呈圆形,圆周被雕刻成祥云状,中间为方形九宫,上刻洛书之象。
“京畿都寻不到这样的好料了,而且,这是洛书的图案啊……”肖瑜盯着玉佩瞧了半晌,不由得发出一句感慨。
“不错,另一块刻得是河图。”黎晗说着,从肖瑜手中拿过玉佩,为他系在了玉带上,然后取下了肖瑜腰间正佩戴的玉,放进了木匣里。
肖瑜噗嗤一声笑起来,未再阻拦黎晗,乖乖躺着任由他折腾,嘴上不忘打趣:“成瑾啊,让我说你什么好。老侯爷不过送了黎豫一个玉坠子,你就寻个七八年,非要找到一块成色更好的玉胎,打成玉佩;老侯爷在坠子上刻个豫卦的卦象图,代替他的名字,你就在玉佩上刻上河图洛书,又生生压了那卦象一头。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好胜心这般强!”
“当年那枚坠子,惹得黎氏上下满是流言蜚语,连家主之位要旁落的说法都有,他区区一个旁支庶子,凭什么!”黎晗想起往事,面色阴沉起来。
“别想那些事了,都过去了。”肖瑜知道黎氏旧事是黎晗的心头刺,不想他沉溺于往昔自苦,坐起身子,把黎晗的手握在自己手中,眼眸转了转,笑道,“我不气了,侯爷若是恼了,换我来哄哄侯爷罢。”
往日里相处,黎晗与在外人面前相差不大,反倒是肖瑜,背着人时总喜欢同他嬉闹。如今,难得肖瑜说句软话哄他,黎晗心中倍感暖意,故意端着道:“我可不敢,万一被肖大公子哄上两句,回头又坑我几万石粮食,登州黎氏再厚的家底,也扛不住这么折腾。”
明明这两万石粮食跟价值连城的美玉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黎晗偏偏只字不提,只提着两万石粮食,肖瑜知道自己还是得给人一个交代的,笑道:
“登州这两万石粮食,京畿不会白要,一来黎氏起了头,其他世家也得做做样子!”
黎晗闻言,故作大骇状,“那我这岂不是还当了出头鸟,要被各家记恨死了!”
肖瑜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黎晗是在装相,区区两万石粮食,不过白银一万两,叫得出名姓的世家,哪个会真放在眼里。肖瑜也不理他,继续道:
“再者,前些日子,你登州察举上来一个太学生,我看过他的策论,言辞犀利针砭时弊,来闵州前,曾借机与他聊了一次,此人胸有山河谈吐不凡,好好磨练两年,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朝廷栋梁。他言语之间,对你颇为感恩,说是能有今日,全仰仗你的不吝栽培。”
黎晗皱了皱眉头,“我也是怀了惜才之心,见他家境贫寒,才资助他读了几年书,又写了荐函送入了太学。没想到他是个有福气的,今年被察举到京畿后,竟然得了你的青眼!不过,若素,地方察举之事里面门道太多,如今你来闵州就差点出事,察举的事,你莫要过问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