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咱们把阿克善被抓的消息散播出去,胡旗人军心已经乱了,现下已经入夏了,再坚持上几个月,入了秋冬,胡旗粮草不济,退兵是迟早的事!”中军大帐中,一众将领在议事,说话的是来自禁军的容修。
赵卫颇以为然道:“容兄弟说得不错,后续咱们不要贸然出战了,以守为攻胜算更大!”
禁军的指挥使和边防军的团练使素来不对付,两支队伍也多有龃龉,从前肖珏在时,有仗总是派一方来打,以防双方人马有所接触再产生冲突。在肖珏的有意为之下,两边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如今,北境的军队由穆谦掌权,穆谦才不管那么多,在他手下,禁军和边防军统称北境守军,都是一家人,所有出战都是每边各派一支队伍,两边统领一正一副。赢了回来一同受赏,输了一并领罚,而且副将永远比主将罚的重,就怕双方互相掣肘,相互使绊子。
昨日城下围剿突击旗先头部队,容修和赵卫一同出战。赵卫指挥,一时不查,让一个胡旗人攀着狼牙拍的拍板上了城楼,杀了城楼上两个守城士兵,此事被视为奇耻大辱。容修和赵卫回来,穆谦为二人记了军功,也罚了两个人军棍。
容修出身京畿世家,虽不是长房嫡系,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后来到了禁军任职,禁军的统帅们也多出身世家,他们顾念彼此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和世家的颜面,容修平日里有了错处,他们大多是罚俸或者背着人时申斥他几句。挨军棍这样的罪,容修哪里受过。
赵卫是主将,被罚了二十军棍,容修是副将,被罚了四十。那日,军棍才打了十几下,容修就受不了惨叫起来。
赵卫本就因为自己指挥失误连累容修而心存愧疚,如今更是被容修凄惨的叫声攥住了心脏,又见容修因为挣扎,右臂上的伤口崩裂,血迹渗了出来,更是不忍。容修胳膊上那一刀,是城下歼敌时为了救他,才伤得。赵卫不顾自己已经受了罚,硬是求了穆谦,把剩下的军棍替容修挨了。就这样,两人有了患难的情分,关系亲密起来。
战场之上,无人能够看着同胞遇难而置身事外,所以互救对方性命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几场仗的功夫,禁军和边防军的关系已经有所缓和。
中军大帐中互相拆台的事情有段时日没发生了,而且最近议事,频频出现禁军和边防军统领互相应和的情况,让穆谦感觉欣慰不少。
“要打算长期守城,这狼牙拍还需再多备一些。”李守看了一眼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容修和赵卫,又道:“昨日攀上来的是个普通士兵,若下次是个猛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有这一个成功的先例,胡旗人那边心思肯定开始活络了。所以,黎先生说想把狼牙拍改良一下。”
“你们打算怎么改?”穆谦一听来了兴致,话音刚落,突然觉得今天帐中少了点什么,这才发现是黎至清没来,“至清今日怎么没来?”
寒英忙道:“先生去地牢审徐彪了,让跟殿下告罪一声,今日就不过来了。”
此话一出,帐中瞬间安静下来。
徐彪通敌卖国已成不争事实,若非黎至清和穆谦将计就计,北境守军肯定得吃大亏,哪有现在这样逼死突击旗又威慑胡旗士兵的好局面。
昔日共同抗敌的兄弟,如今却成了背叛之人,帐中诸将皆唏嘘不已。
边防军和禁军虽然关系有所缓和,也不再互相给对方使绊子,但是都有着想压对方一头之心,用实力证明,还是自己更胜一筹。边防军瞧不上禁军们养尊处优,身娇肉贵,吃不得苦,禁军觉得边防军野蛮粗鲁,不识礼数。
此刻,对于边防军而言,他们情绪极为复杂。徐彪出自边防军,他们痛心疾首的同时,更恨自己军中出了叛徒,感觉无颜面对一众禁军,更无颜面对穆谦。
穆谦见帐内气氛一下变了,立马想到了其中关窍,若无其事把话题拉回来“他在军中无职,也不必守着规矩,不来就不来吧。咱们方才说到要改良狼牙拍,打算怎么改?”
李守赶忙应道:“咱们原来是想,以铁架子换了榆木板,两面都钉上钢钉。黎先生不同意,觉得用铁架更重,对城楼上的兄弟来说负担更大。”
穆谦抱胸,把右手拖到下颌下,琢磨了半晌,“只要是能拉回城上的物件,不可避免都会被借力攀爬,这事须得好好想想。在改良出新狼牙拍之前,每个狼牙拍跟前再配上两个弓箭手,随时准备应对被狼牙拍拉上城的胡旗士兵。”
众人思索一圈,诚然,并无好的办法,只得先按照穆谦的吩咐办。
见众人无异议,穆谦又道:“阿克善的消息放出去有几天了,金吉照那边什么现在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