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人出来时,天色已有几番昏暗。
一阵冷风压向不远处的连理柏,离离落叶堕了秋色。
别笙被吹的打了个寒战,往巫庭颈窝凑了凑,好像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去一样。
巫庭被蹭的一阵痒痒,他往一边偏了偏头:“别动。”
“可是太冷了啊,”别笙说着追上了巫庭的脑袋,轻轻磕了磕,“殿下都不冷的吗,我们这样正好一起取暖。”
“只有你一个人取暖,”巫庭纠正他,“一来我在前,你在后,都是我在挡风,二来你的头再埋在我身上,风就真的一点都吹不到你了。”
别笙被戳穿后,半点也不脸红,他厚脸皮的道:“那我是你的伴读嘛,殿下现在只我一个伴读,我就相当于你的左膀右臂,你待你的臂膀好一些,日后等我科举登枝,必然将殿下看作我的心我的腹,一片丹心都酬给殿下。”
巫庭听着别笙给他画饼,心里没有半点波动甚至想把人给丢下去让他自己走。
且不说别笙书读的囫囵,字尚无筋骨,就说这个懒散的性子,若无旁人督促,只怕不到一月便懈怠了去,但想是这样想,说出来驳他怕又听到一堆歪理邪说,因此只淡淡道:“那我便提前收下你的一片丹心了。”
别笙没听出他的言不由衷,喜滋滋道:“应该的。”
说完用巫庭挡风挡的更加理直气壮了。
巫庭只能随他。
因着比寻常下学的时辰早了一些,一路至宫门都没遇上什么人。
到了角门处,巫庭将人缓缓放下,问他:“外面可有人接?”
别笙扶着他的胳膊道:“平日都是十九在外等我下学的。”
巫庭放下心,他低头看了一眼别笙重心偏向一侧的腿,叮嘱道:“上马车时动作小心一些。”
别笙一边点头,一边将两只手藏进了袖子,“我知道的。”
巫庭看着别笙冻得快要躲进衣襟的小脸,那些未尽的话到底歇下,“出宫去吧。”
明明只是暂时的离别,却也叫他心中生出了点愁绪。
“那殿下,我走了。”
别笙挥了挥爪爪,挥完之后立刻又把手攥进了袖中。
巫庭轻笑,“嗯”了一声。
别笙离开的时候,哪怕右腿受了伤不方便,还是走两步就要回头瞧一瞧,看巫庭走了没有,若是没有,嘴唇便要弯一弯,笑的又甜又软。
巫庭被他看的愣是等人出宫门了才离开。
等看不到别笙的身影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傻,巫庭站在原地抚了抚额头,把它归类于跟小傻子一起时间长了,近笙者笨。
别笙刚走出宫门不远,就被从车辕上跳下的十九跑过来扶住了,“少爷这是怎么了?”
“只是不慎跌了一下,应当没有什么大碍,”别笙将身子倚到十九身上,总算是歇了一口气。
十九听完,神色缓下不少,他小心扶着别笙,动作妥帖,“那我扶少爷上马车。”
别笙放心靠着,“嗯”了一声。
直到靠在芙蓉双鲤的引枕上,他才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忘了什么事。
刚下学的夏元淳看着告假不见人影的座位,脸色愈发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