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臣便将这其默认为同意,他接过内侍手中的衣裳,将其妥帖放置在距别笙不远处镂着螭夔纹的搁几上,颇为好脾气的道:“笙哥儿可去帘帷后换上。”
这样亲近的称呼从韦臣嘴中吐出,听的别笙忍不住拧了眉。
偏那一双眸中噙着水儿,叫鬓边的乌发半掩着,瞧不清是落了还是没落,半点瞧不出威慑的意味。
韦臣自然也感觉不到惧意,他原只是因着巫羽才这般为难别笙,此刻见他这样怕,却当真生出了两分想看他穿上这身衣裙的意思……
摩擦着掌下的银红,他道:“笙哥儿是想要内侍为你着衣吗?”
别笙脸色透出一点青来。
整个屋子安安静静的,间或一两声茶水浅啜的声音。
过了许久,坐在巫羽左下首的沈长龄等的不耐烦了,他烦躁的看着别笙,大步走过去抓着他的手腕,扯着人进了帷帘后面。
韦臣见状,神色有些不悦,但顾及此处皆是巫羽的人,便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意有所指的道:“长龄世子还是这样急躁。”
巫羽端着茶水浅啜,似是没有听见。
韦臣却知道,这是没将他放在眼中。
至于原因,他是心知肚明的。
当年父亲将他送入宫中,本是冲着巫庭身边伴读的位置而去,可偏偏被分到巫羽这里。
彼时巫羽不过弃妃之子,因母妃自他出生就受了帝王厌弃,连带着他在宫中的也算不得好,从胎里带出的弱症更是积年反复,是以刚开始时,韦臣心中是不情愿的,甚至多有言语不当之处。
如今巫羽备受荣宠,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
这才是他面对巫羽一直战战兢兢的原因。
巫羽不知道韦臣的想法吗?
他知道,但却从来不说。
因为他太清楚,有时候,未知的恐惧才最磨人。
一句话落,再不闻其他声音。
帷帘内。
“换。”
沈长龄将人扯到里面后,随即丢开了手。
别笙被拽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又找不到着力点,此刻沈长龄一脱手,立时委顿在了地上。
沈长龄记得自己明明没用几分力,他看一眼地上的别笙,压着烦躁道:“别装了,快起来。”
别笙当真是气的要命,他垂首看着腕间被捏出的一圈红痕,心里把沈长龄骂了一顿,他闷声道:“我手腕痛的紧,动不了。”
沈长龄顿时嘲讽的看着别笙,好像在说‘我已经看清你的把戏,别想着拖延时间’。
别笙直接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细白的手腕玉笋一般,莹润无暇,便也衬的那圈红痕更加显眼。
缠了红绸似的艳。
沈长龄哪里想得到,别笙的皮肤竟这样娇,只是稍带了三五分力,手腕就成了这个样子,他看着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别笙,眉心逐渐攒起。
半晌过去,才张口道:“伤的是手腕又不是腿,快些起来。”
“站起来不要借力的吗?”
别笙瞪着他,脸上带着恼,“分明是你把我把我扔在了地上,我……”
不等他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衣领被拽住了,只片刻的时间,已被拎了起来。
沈长龄松开手,“快些动作。”
别笙看着沈长龄打了节的眉心,没好气的道:“衣裳不在我这里。”
沈长龄这才想起,那套衣裙确实没拿进来,他看了别笙一眼,见人自顾揉着手腕,到底没说什么。
待人甫一转身,别笙就抬了头,他打量着四周,怀着侥幸的心理想看看周围有没有能出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