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留下了巫羽。
只是到底伤了底子,巫羽出生时身子孱弱,半点不得喜爱。
而比他先出生一月的那个孩子却是子凭母贵,受尽帝王恩宠,满月之时赐名为庭。
庭,乃君主受朝问政之所。
巫羽的名字,却是因着景帝在他周岁时叫不出名字,才赐了羽字。
羽,轻若鸿毛也。
有人可以受尽宠爱,有人生来卑贱如泥。
这般对比不可谓不难堪。
如今巫庭遭受厌弃,自小生活在其阴影之下的孩子不知心中几多快意。
别笙坐在圆凳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桌子上划拉,雍朝皇子十五岁才会开宫建府,巫庭如今只有十四,距离出宫还有一年,他与巫庭交好,就等于站在了巫羽的对立面,想要平静度过这一年,只靠夏元淳的庇佑显然不够。
雨水迸溅之声入耳,别笙心中渐渐有了思量,他起身将换下的靴子交给内侍,走到木柜前另挑了一双。
回到行思堂的时候,还不到上课的时辰,前排的几位公子聚在一起说着话,听着有些杂乱。
别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走到巫庭身边坐下,将靴子放在了两人中央,“一直穿着浸了水的靴子,免不了要受寒,到时候不仅要喝药,娘娘也会担心。”
别笙点到即止,并不强求巫庭一定去穿。
巫庭原本不欲动作,只是听别笙说到母妃,眸光才有了几分波动。
半晌过去,他弯身换上烘的干簌簌的靴子,那股子寒气顿时消去许多,他抿唇道了声“多谢。”
此时还未上课,耳畔皆是喧喧嘈杂之声,别笙趴在书桌上,听他道谢,水润的杏眼半弯,淌出了一点笑意。
许是被别笙的情绪感染,巫庭的唇角同样扯了一下。
两人说话的间隙,一道清癯的身影缓缓走到了堂上,他用戒尺敲了敲书案,屋子里的杂音很快消弭。
太傅摊开书页,翻到上节课讲到的位置,开始讲学,“今日讲《书经》的虞书——舜典,虞舜侧微,尧闻之聪明,将使嗣位,历试诸难,作《舜典》……”
先通文章,明句读,后通文义,明其理,两个时辰下来,别笙着实有些吃不消,直到要用午膳了,他的脑子里还堵着太傅口中的经义。
巫庭见他眉毛揪成一团,捏着书在他眼前晃了晃,“该用午膳了。”
别笙回过神来,他迷迷瞪瞪的看着巫庭,问道:“殿下全都听懂了吗?”
巫庭微微颔首。
别笙忍不住露出了些直白的羡慕,他从前脑子不差,只不过学的是理科,与这些经史子集扯不上半点关系,听太傅讲学时,即便有原主的记忆,还是有些跟不上。
“回家之后多温习功课。”
巫庭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太傅明日会考校今日所学。”
别笙闷闷“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