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尘生此时的目光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底这股期待之情从何而来。

“怎么？”玄殷失笑，“我还当记不起从前事的人只有我一个。”

“你还别说。”砚尘生缄默片时，目光放的很空，像在追念一件旷日已久的事件，“我十一二岁那年、或许更早一点……七八岁的时候。”

“儿时旧事。”玄殷垂眸轻笑，“记不得不是很正常么。”

“那时我大概金丹期圆满。”砚尘生垂眸打断他，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修士在筑基时就已开始洗筋伐髓，记忆力也会逐渐增进。

虽说玄殷已大概有了些推测，闻言却还是惊讶一瞬：“十一二岁——七八岁的金丹期圆满？”

“对啊。”砚尘生对他的表情丝毫不意外，慢悠悠讲来，“我爹娘皆是半步小乘的大能，一等天资。”

“我生具一副灵骨，一呼一吸都是修炼。”砚尘生垂眸，语气渐轻，“他二人于我将出生时就算到我有一劫，找了二三十个元婴修士将我按在家里，天天围着我打转。”

“我那时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哪受得了这个。”砚尘生戛然而止。

玄殷猜出前因后果，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吐出一句：“往事已矣。”

“后我灵骨被剔，修为散尽。我只记得自己被一老乞从乱葬岗救起，细心照顾了许久。”砚尘生顺着回忆理了半天，“那时我如惊弓之鸟，终日惶惶，老乞只身带着一名孙儿，还要照顾我。”

“若没有碰见他们，我怕早已魂归命陨了。”砚尘生阖目，有些疲惫地倚着岩壁，低声叙述，“后来爹娘终于寻到我的下落，将我带回时也捎上了那两人，并在太康予他们了一份基业。”

玄殷似有所查，眼睛微眯，语带犹疑：“救你之人……”

“老乞叫景旬，他孙儿，就是景斯年。”砚尘生长舒一口气，“这其中有许多细节我均已记不大清，但当年若换成我，我必然会在事成后毁尸灭迹，我实在想不通，为何他还愿留我一条性命。”

砚尘生欲与玄殷讨论，却见玄殷眉头紧皱，手中拿着枚紫金妖丹，无意识地揉来捏去。

他一把夺过妖丹，连忙制止其手中动作：“能不能爱惜一点，好不容易取回来的东西，你再捏碎了。”

玄殷被他真情实感的谨慎温得心里一暖，面上却似被逗得乐呵，道，“我已有你所赠宝物，重新置换这枚妖丹太耗心力，暂用不着它，不换也罢。”

有前世融丹替人修补妖丹的经历，砚尘生白他一眼，胸有成竹道：“交给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