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休沐，不用上朝，谢有仪如约进了宫。昭阳殿大太监夏桑早就在殿外等着了：“陛下在批奏折，说谢大人来了不用通传，直接请您进去。”

谢有仪点头，他来昭阳殿不是一次两次了，殿里服侍的宫人们对他和穆云舟的关系心知肚明，倒不用多加掩饰。

不过进去前谢有仪突然脚步顿住，用视线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夏桑。

夏公公被盯得有些心惊，上一个让谢大人多看了两眼的清秀小太监已经被陛下遣去别的宫殿了。心里祈祷谢大人别看他了，面上露出苦笑：“谢大人为何这样看着奴才，可是奴才脸上有东西？”

“夏总管可会写文章？”谢有仪问。

夏桑连忙摇头：“只识得几个字，会读会念罢了，像读书人那样提笔做问文章，是万万不能的。”

“这样啊。”谢有仪打消了心里的怀疑，夏桑是贴身伺候穆云舟的，对两人平日里做了什么最是清楚不过。猜测寒梅居士是谁时，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夏桑。

不过宫里对宦官内侍的规矩严，即使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昭阳殿大总管，怕也没那个胆子，穆云舟也不会留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谢有仪放过了虚汗连连的夏公公，继续往前走，这时里面恰好一人走出来，与他迎面相撞。

豁，他的第二个怀疑对象——起居郎柳知墨。

起居郎常伴御前，记录帝王的言行举止，对他和穆云舟之间的关系也心知肚明。按理说在这种文官眼里，自己的行为与媚上作乱的佞幸无异，他们都是不齿为伍的，但意外的是柳知墨对他态度还不错，也没有异样的眼光看过他。

不知是真的不芥蒂还是被穆云舟敲打过了。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他也不是在乎外界看法的人，更不怕被起居注或史书记上一笔。反正书里的世界跟他穿来的世界不同，也不用担心自己那点情爱史被未来熟悉的人反反复复研究，当场社死。

柳知墨对他和和气气，他自然会以微笑，两人互相见礼。

“谢大人安。”

“柳大人安。”

“怪不得陛下把我赶出来，说是让我休息一天，什么都不用记，原来是谢大人来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怎么好像他一来，两人就要白日宣淫一整天似的。谢有仪看着柳知墨抱着起居注，神色认真，不像是说反话或者嘲讽，思觉是自己想多了。

“那是陛下体恤柳大人，柳大人辛苦了，回去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柳知墨哈哈一笑：“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谢大人请便。”

谢有仪颔首，同时心里想，看起居郎这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的样子，不像是会写艳情话本的人，应该也不是他。

排除了两个人选，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沈望。

对他和穆云舟熟悉，胆子大，混迹温柔乡，自然也能写出那种话本。

各方面都很符合。

脑海里已经浮现了几百种折磨人的法子，这次他非要沈望痛哭流涕给他把话本分成献出来，顺便再以自己为原型写本艳情书。

另一边，起居郎柳知墨见谢有仪已经进了昭阳殿，左右无人，立马拿出起居注下面压的一个小本，飞快记录：

某年某月某日，陛下召见探花郎，将其抱入宫殿，探花郎害羞，陛下挥退所有宫人，两人在殿内耳鬓厮磨、柔情蜜意、卿卿我我，共赴巫山。

写完后将之妥善藏好，面上风轻云淡、大气凌然，好像刚才那个不是他，心里却在想，素材已经积累了那么多，第二部应该很快就能问世了，到时候换个名字，就叫《深情帝王独宠探花郎》吧。

还是陛下和探花郎的故事卖得最火，可惜今天被陛下赶走了，不能近距离观察，不能收集更多素材。啧，希望两人关系长久一点，发家致富全靠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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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有仪刚踏入宫殿，迎面而来就是穆云舟一波夸赞：“今日的探花郎依旧温润淡雅、风姿卓绝，朕好像更喜欢探花郎了。”

“……？”谢有仪脚步微微一停，狐疑地望过去：“陛下可是病了？”

穆云舟：“……”朕没有病。

“病了要吃药。”谢有仪语重心长。

穆云舟很冤枉，他明明是按照论坛里教的来做的。

论坛里的人是这样说的：想要维持爱人之间感情，就要多夸对方，多向他表达自己的爱意，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别像古早虐文里的主角一样，是个锯嘴葫芦，白长了一张嘴，什么也不说，非让喜欢的人猜他心思，猜错了又生气，互相虐来虐去。

穆云舟想了想，他跟阿琼好像确实没有那么直白地表达过爱慕之情，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出。甚至他还幻想过自己说完后，阿琼一个感动，扑到他怀里的画面，都准备好接住对方了。

结果现实是冰冷的，阿琼只会问他可否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