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诚望向掌门,掌门额角直突突,挥了挥手。
“就按浮白的话来。”
孟青诚肃容行礼,其动作不知比对着苏浮白时恭敬多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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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浮白又能快乐了。
他立在船头,瞧着这船分开一片白茫茫云海,远远将锁溪派抛掷身后,只觉神清气爽。
什么翻车,什么前男友——都不能阻止他快活!
他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身后孟青诚带着几个内门弟子于房内清修,谁也不出来搭理苏浮白一声。听见外头苏浮白将个清扫弟子逗得连连发笑的声音,他不觉锁紧眉头,手一扬,带起的风将那两扇窗户也猛地关上了。
“成何体统。”
内门弟子面面相觑,也道:“师叔祖的确……放纵了些。我们此行,实在不宜如此……快活。”
毕竟他们是去道恼的,不是去贺喜的。
孟青诚阖眼,答:“他本就是不懂礼义廉耻之人。不然,又怎会紧追在修远身后?”
他是这二人师兄,更看不惯苏浮白所为。论起筋骨天资,苏浮白是上上等;论起心思纯善,苏浮白却是下下等,都要低入泥里了。连那山林里的灵兽都比苏浮白高上一级。
“白费了那些灵丹仙药。”
旁的弟子道:“只怕入了太虚,云仙主也会嫌他腌臜。师兄,若是他进不去,岂不堕了我派名声?”
他们都知,此次前去的太虚境中,主掌大权的仙主云和宜,是这世间第一风光霁月之人。
他在十二岁时便以一剑斩万魔,自此名扬天下,俨然已为仙界正道之首,高居天字榜第二。居于他上的只有那位永不可撼动的万界之主。
只一条,云和宜自幼修无欲道,素来清心寡欲,唯独厌恶心思肮脏之人。
若是生性浪荡用情不专,又或是不知廉耻低劣下流,便连他的太虚境都进不得。他不止会将人整个儿扔出来,还会废了人的筋骨仙缘,直接堕为凡人,不得再入仙途一步。
像苏浮白这样,以没脸没皮的舔狗行径在修真界闻名的……
只怕太虚境大门上都写着“苏浮白与狗不得入内”了。
孟青诚嘴角微压,目光鄙弃,只道:“他堕他的,与我何干!”
又有弟子纳闷:“云仙主修无欲道,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道侣?”
“大能之事,我们如何知晓?”孟青诚淡淡道,“况且,现在也是没了。”
云舟行了三日才到太虚境。此处如今格外热闹,陆续有各派宗门赶到,只孟青诚放眼一看,便瞧见了沧海殿的齐崭崭靛青衣、醉梦观所驾临风马、无想剑派一式的白银冠,再加上各式样小宗门,各色的仙服混于云雾飘渺之中,白幡扑面,仙乐隐隐,当真是不同凡响。
唯独一个合欢宗,自知进不去,也不来触这个霉头。索性将礼物拉至门前,垒成了一座小山,拜了一拜,旋即转头便走。
锁溪派名声极大,来迎他们的是三个金丹期弟子。
“各位仙友请。”
孟青诚拱手,道:“劳烦替我们向云仙主道恼。”
后头的苏浮白有些茫然。
道恼?
一行人随指引进去,依小路被带去居处。行至开阔之处,只见山林之中赫然立起一几十米高白玉雕像,此雕像微微昂首,唇角带笑,看身形清瘦纤细,再看细节,发丝、衣着、情态尽皆活灵活现,可见是耗尽心血之作——
系统:“……?”
是它眼花了吗,它突然看到了一个加大版的苏浮白?
它不禁发出疑问。
“喂。”
苏浮白想也不想:“我不叫喂,我叫楚雨荨。”
速问速答满分!
……谁跟你说这个!
系统呕血,还望着那雕像,狐疑道:“你觉不觉得,和你之前用过的一张面具有点像?”
苏浮白说是吗?于是自己去看,仔细从眉,看到眼,再看到嘴,越看越颤栗。
卧槽这何止是像啊——这活脱脱就是那张面具好吗!
这分明是他之前死了的一个身份!
……可他为什么会被立在这里?
苏浮白提出雕像是谁的疑问,迎来几个接待的弟子的诧异。
“这自然是仙主道侣。”
苏浮白窒息了。
苏浮白震撼了。
仙……仙主什么?
“自然是道侣。”
接待弟子比他还要诧异,“怎么,浮白真人之前不曾听说?”
苏浮白:“……”
没听说啊!
他拼命回想了下自己用这张脸撩的是谁——但很遗憾,他这五百年来废掉的面具足有十数张,这会儿根本没办法从记忆里把这一张对应的挖出来。
“可惜,”弟子又道,“可惜这一位早早辞世……”
还好好活着的苏浮白:“……辞世?”
“自然,”弟子奇怪,“各位来我太虚境,不是为了参加葬礼吗?”
苏浮白:“……?”
苏浮白:“……??”
苏浮白:“……???!”
他终于知道有哪儿不对了。
看看这到处挂着的白布,看看这飘落的纸花,看看这人人脸上的悲戚之色,看看这满座的宾客……
甚至他的棺材,都被摆在那雕像下,这会儿还有弟子过去磕头哭丧!
苏浮白头晕目眩。
这特么哪儿是什么庆典——这分明是他自己的葬礼啊!!!
作者有话要说: 苏浮白:我-拜-我-自-己——
就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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