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哥,这事儿你要不直接问二当家啊。
我相信二当家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一定是这些物品有什么用处,他就先从账上先支走了。
你们两个是结拜兄弟,而且你救过他们父子的命,我想他不会瞒你的。
有什么疑问你直接去问他,我觉得还好一点,用不着这么猜忌。”
我听罗仁这么一说,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既然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在桌面上讲的。
关键是罗仁的这番话,更加坚定了我对这个结拜兄弟的信心,他不会是我想象的那种利用权力为自己捞好处之人。
我又和罗仁就他寻找的那几个铁匠、木匠上山的问题,以及他此去和州的诸多事宜进行了深入探讨,他离开我房间的时候,都已经是很晚了。
第二天一早,柳怀镜就在前厅等着我。我昨晚给他交待过,今天一早先去拜会那个盐号的方老板的。
我和柳怀镜在街上吃了点早餐,就直奔盐号而去。
定远县算不上大县,整个县只有这一家盐号。
因为那个时候是盐铁官营时代,他的进货渠道都是元朝官方直供,价格也便宜,当然卖价也不能高。
但近年来,由于方国珍、张士诚先后起义,江浙一带盐场大部分已被这二人控制,元朝官方也无法给内地诸多地方配给足够的官盐。
因此,他这盐号经常是无盐可卖,但商人都是有办法的,偶尔也跟些私盐贩子接上头,私下里卖点私盐,当然这个价格肯定是大大高于官方定价的。
甚至,一些地方的盐号为了赚取高额利润,本来官方本月配给了五千斤官盐,但他只卖两千五百斤,然后就号称盐卖完了,剩下的就以私盐的高价卖了。
本来,盐号卖私盐是官方明令禁止的。但近两年来,由于官盐吃紧,民众实在无法购到官盐,官方对这事儿也就睁一只眼儿、闭一只眼儿了。
这方老板虽然也捣鼓点儿私盐生意,但毕竟货源不足,也挣不了大钱,我这次就是给他带来一个大商机的。
当然,我们锥子山肯定也得挣钱,还能解决定远县百姓的吃盐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我们来到了方老板的盐号。
掌柜的听说我们是来找他们老板的,说是老板还在家,今天还没到盐号里来,让我们坐下喝茶稍等,他立即派人去叫方老板过来。
于是,我和柳怀镜进了盐号里间,坐在那里喝茶等待。
很快,那方老板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
见了我们,立即拱手道: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
上次答应的物资,昨天一早我就安排人去采购了。
昨天晚上就全部备齐了,等会儿我就安排人给你们送到西门去。”
看来,他以为我们是来催货的,既然准备齐了就好。
我笑道:“方老板误会了,我们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催收那些物资的,而是来跟方老板谈桩生意,给方老板带一桩富贵的。”
那方老板听到这里,“哦”了一声,惊讶地道:“四当家跟我谈生意?在下愿洗耳恭听。”
我立即问道:“方老板这盐号现在生意可好呀?”
听到这话,方老板立即皱着眉头道:
“生意好是好,每次盐一来,不到半天就抢光了。
不瞒二位说,自从江浙那边闹了农民起义,这官盐供给就成了大问题,定远县这么多人,就配给那么点官盐,根本就不够分的。
每次盐一到,就好多人排着队在盐号门口抢盐。而且这官盐又是限价的,也就是便宜,所以虽然盐卖得快,但我们并挣不了什么钱。
后来官老爷一看这样下去不行,就限定每户购盐的数量。但还是不行,盐少人多,根本不够分。
而且每次,盐一到,我们还得把县城内大小官员的盐留下,不然官老爷家里都没盐吃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有的官老爷更黑,本来他那一大家子,我们每月给他留一、二十斤盐,绰绰有余了。
但他们非说不够,一张口就是还要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听说都是他们府里的下人买回去,在黑市上高价卖了。
最后搞得我们盐号两头不是人,官老爷说我们没有按配给的数量供盐,而老百姓说我们与官老爷勾结,把盐都卖到黑市去了。
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我听那方老板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也不打断他。
从他说的这些话来看,这种情况肯定是存在,但他的处境肯定也没他说得那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