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吗?如果没事,在下就先告辞。”时卿不忘回头带上余知弄,“走吧。”
廖秋面色煞白,他在续天坛目中无人惯了,仗着自己爹是坛主,就连七生长老也必须传授他想要学的,何时被如此干脆的拒绝过。
廖秋上前一步仰头满脸傲气道:“昨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有认出时舟公子,早就听说过玄宫城的大公子天资聪颖,虽然与我是同辈,但若是拜你为师我也信服,因何而拒绝?”
时卿对他的印象不太好,刚刚和七生长老解释了这么多,不想再浪费口舌再与他解释一遍,头也不回的走了。
廖秋急切地想要叫住他,“时...”
“砰!”一道烈风狠狠劈下,毫不留情地打在廖秋的身上,十足十的狠戾气息将他击飞,将木桌砸的粉碎,这一击下来,半条命怕是没了。
时卿有些诧异,还以为是余知弄不高兴了打人,可回头一看,余知弄饶有趣味地摊摊手撇清关系,指了指门外。
顺着余知弄所指方向,一道黑影穿堂而出,那道无形中夹杂着不容小觑的灵力。
时卿峰眉微蹙,他记得这道身影,在拍卖行挑事和安阳镇说报官的都是这个人在背地里搞鬼,如此一想,当即召出微天机刚准备追赶,却被七生长老阻拦不前。
“时舟你要是不喜欢廖秋,你直说不喜欢,我立刻就将他带回续天坛,何必要杀了他呢。”
时卿忍无可忍的将七生长老一把推开,不悦道:“你再拦着我,他就真死了。”
还不等时卿跨出客栈门,迎面有个人风风火火的奔了过来,差点和时卿撞上。
时卿烦躁的躲开,准备继续捉拿黑衣人。
魔种气喘吁吁的说了句抱歉,又对着余知弄喊道:“那位长临小友喝下药后似乎病得更严重了....”
时卿停下了脚步心中一紧,怎会?长临只是寻常风寒而已,已经喝了药怎么可能会严重。
魔种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一旁时卿的脸色,颤颤巍巍回道:“本来醒了,刚刚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昏倒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可吓人了。”
说的很严重,但时卿只能心中安慰自己此事不急,当务之急应该去追黑衣人,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长临身上。
可一想到每晚梦中闪过时舟哀求他照顾长临的模样,他手中握着微天机咯吱作响,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苍白,抬头看了黑衣人跑远的方向许久,最后还是缓缓放下微天机,咬牙大步往虞鸿沟赶去了。
时卿似乎不知道自己把余知弄落在了后头。
余知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略带失望般叹息道:“长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
时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虞鸿沟,一进屋便看到魔种们忧心忡忡的围在长临床边围的水泄不通,一个个端着水捧着药,很是焦虑。
时卿看到就头疼,立刻遣散他们,“别围着,通风。”
魔种们很听话的让开一条路,时卿快步走过去坐在床头为长临把脉,长临倒是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但脸色确实比前些天更加惨白无色了。
“你们这两天喂他吃了什么东西?”
魔种们纷纷回想,“没有啊,就是些淡粥,我们也喝的。”
时卿在微弱的脉搏里察觉到了一丝灵力,和黑衣人刚刚在客栈一气斩下的气息一模一样,像是在向他传递什么消息。
果不其然,时卿顺着灵气起身径直向桌上走去,拿起压在茶杯下的一封书信,迅速打开一览,上面清楚有力的写着一串字:
‘别来无恙,景明仙君,大公子的身体该还了。’
时卿怕被魔种们看见上面的字,立刻将宣纸揉成一团。
他本觉得拿回来自己尸体简简单单,所以才会陪小徒弟玩玩甚至过年节,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比他更着急赶他走。
时卿若有所思,嘱托了魔种几句便离开了木屋,抬手掸了掸氅衣上一路奔来落在身上的残雪。
那便乘着今天除夕,将身体换回来吧,不然连追一个这等灵力低微的黑衣人都追不到,实在没有脸面。
幸得余知弄还在安阳镇,他能顺利的进入饮鸩塔。
倒不是怕余知弄瞧见,而是不想让小徒弟知道,自己的师尊还活着,被他亲手一剑穿膛的师尊,如此苟且偷生,靠着别人的身体的活着。
时卿来过一次饮鸩塔便记得路了,没有浪费一分一秒时间直接走向中央的棺椁,低头看着棺椁里闭眼躺着的那个人,他心中竟冒出一丝陌生。
用蛮力将冰棺盖推开,冰棺盖落地破碎,迸发一地的碎片,滑落在时卿脚边,时卿一心将心思放在自己尸体上,左手攥紧着自己尸体的双手,右手布阵施法,金色的光芒越来越强,一圈圈如明亮的日光般围绕着时卿。
他的呼吸随着烦闷的心越来越重,只要一闭眼,脑海里便涌上回忆。
时卿只觉内脏搅动格外疼痛难忍,口中喷涌而出一口鲜血,他似乎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魂魄慢慢从时卿身体中抽离出来,剥丝抽茧般还给了天地,只留下一具空壳身躯。
“啪嗒——!”
塔中悬浮在半空的信魂石承受不住时卿的灵力,剧烈颤动后一声破裂声,散落一地。
“时舟。”一声淡然的声音。
时卿心中一惊,猛然睁开眼。
信魂石碎裂,霎时金色光芒大起,刺眼的金色将一切笼罩,光圈转动呼啸着将时卿的衣服吹的噼啪作响,墨发随着风大肆飘扬,他死死咬紧牙关可还是压制不住体内紊乱的法力,细密的汗珠混着发丝贴在白皙的额头上,痛苦万分。
时卿仰头,对上余知弄一双深邃如墨的眼。
余知弄环顾四周,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