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所有人用目光敬畏的注视着,帝辛英俊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甚至连侧躺的姿势都没有变。
他只是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片刻后才微垂下那极具有压迫力的漆黑眼眸,神情慵懒的看着杯中的烈酒在自己的动作下泛着浅浅的波澜。
他越是如此沉默不言,下方的将领们就越是忐忑不安。哪怕这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跟了他好几年的老将,也仍然不得不小心谨慎的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毕竟这位人皇的性格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像是一头所向披靡的猛兽,随时都可能让不顺他心意的猎物粉碎而亡。
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只能俯首称臣,他不信奉神族,不屑于巫蛊,自大狂妄,且唯我独尊。
朝歌的勇士们敬他,却也惧他。
也正因为如此,在听到侍从说的话之后,这些将领们才会觉得惊讶。
他们心道这苏妲己还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只是区区一个女子,即便有着冀州第一美人这样的特别称谓,也不该如此放肆,妄图跟人皇讨价还价,这简直是没脑子。
虽然还没有见过苏妲己,但这些人已经把苏妲己定义成了一个不懂得审时度势的“无脑的美人”。
要知道皇宫里的美人众多,各种绝色佳丽,几乎什么类型的女子都有,温婉的、浓艳的、清冷的等等,但是真正活到现在的也不过才那么几个。
也不知他们的王会如何处置这位苏妲己。
下方的将领们正在心里暗暗揣测着,或许是因为今日帝辛的心情很好,出乎所有人预料的,这位王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是有几分玩味的说了两个字:“有趣。”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音色很沉韵却并未显得太厚重,反而是有一种沉淀下来的成熟和性感。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食指指腹在精美的杯壁上缓缓摩挲着,扫了一眼负责掌管大军物资的将领周荣,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去派一辆上等的马车。”
“是,大王。”这位体型魁梧的将领领命,立刻起身准备去安排。
不过他刚走了没几步,就被帝辛叫住了:“慢着。”
帝辛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唇齿间辛辣醇香的酒液让他觉得畅快而满足,他站起身,看向了站在他下侧方的仆从:“去把我的那匹乌骓牵来。”
他这话一出,下方的将领们纷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被叫住的周荣没忍住问道:“大王可是打算亲自去接?”
帝辛勾了勾唇角,幽黑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了一抹凛冽的锐光:“我倒是要好好去看看这苏妲己究竟是何容颜。”
“不过是一个女子,怎值得大王亲自相迎。”
纣王闻言,淡淡的看了说话之人一眼:“若不值得,杀了便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和威慑。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他用着轻飘飘的口吻轻易决定了生死,这种无足轻重的漠然感,听到人耳里,只觉背脊发凉。
帝辛出了帐篷之后,留下来的几个将领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周荣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但愿那苏妲己是一个如传言一般绝美动人的女子,美貌能够不负盛名,否则这番自作聪明的设计只会让她落了个香消玉损的凄惨下场。
另一边,巫竹树林里。
付臻红背靠着树干坐在一块石板上,苏护和两个随行的侍从则坐在距离付臻红三米开外的位置喝着水。
付臻红闲得无事,让朝歌这边的探子去捡来了十几片棕榈树的树叶,此时他正在用这些树叶编制着形状。
三月,柳绿花江,正是春意盎然的时节。
和煦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漫洒到付臻红的身上,将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照得更加的细腻通透,暖橘色的光晕之下,他一袭红衣,灼灼其华。
探子就站在付臻红不远处,红着耳根悄悄盯着付臻红看。
真好看。
这个模样看起来颇为年轻的探子在心里感叹着,因为太过入神竟是下意识把心底的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付臻红闻言,抬起眼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对上付臻红眼神的这一刹那间,探子整张脸刷得一下红了个透,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心跳的速度也攀升到了最高。
他作为探子,执行了数不清的任务,本应该无论遇何事都处惊不变,然而此刻却慌乱的像一个毛头小孩般紧张无比。
而当帝辛骑着乌骓过来的时候,角度的缘故让他正好就看到了这个探子羞红着脸,一副仿佛被迷了心智的怀春模样。
探子是站在付臻红的左侧,他正对的方向就是帝辛的方向,若是以往,训练有素的探子早该敏锐的察觉到王的靠近,然而此刻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年轻探子却并未发现帝辛。
他的注意力全在付臻红的身上。
即便付臻红那淡淡一瞥的视线早就已经收回,此刻正低垂着眼眸,专心的摆弄着手中棕榈树叶。
帝辛停下马,目光从这探子身上缓缓移向了坐在树下的红衣之人。
在这片充满着生机与绿意的美好景色里,树下之人无疑是一眼就被映入眼底的姝丽春色。
艳红的衣,墨一般的发。
仅仅只是一个侧面,就已经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倾国之姿。
光晕照在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垂着,轻轻眨动间,在眼帘下透出了一片狭长的阴影,明明并未有任何表情,眼尾处却自有一种风华旖艳的别样蛊惑缓缓流出。
帝辛的视线在那眼尾处停留了片刻,然后目光才渐渐下移,看向了那双正在编制棕榈树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