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影轻盈落地，即便是空中开槍，9mm子弹外加重型手槍的后坐力也没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伯克利·铁臂则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原地摇晃了一下，沉重倒下。

鲜血从他身下渗出，警报声响彻整间酒吧，包括这间地下室。

作为那个引起警报的人，白发人影弯腰从伯克利·铁臂的尸体上抽出一把军刀。

他抬头，看向已在原地跪下，双手抱在脑后，闭上眼的小杰克的叔叔，和呆呆站在原地的小杰克。

这个角度，叫小杰克勉强能辨认白发下的面容。

是个男性，亚裔，不知道是做的Alpha改造还是Beta改造，以他至少在冷冻仓住了五十年的岁月看，脸过于年轻和俊秀了，似乎不比小杰克大多少。

白发下的眼睛明显也是一对电子义眼，但如果不是其中微光浮动，那它几乎与真实眼球一样，实在是栩栩如生。

他穿一身洁白的紧身连体服，与他苍白的肤色分辨不清彼此、手上戴着天蓝色手套，脚上长靴紧绷出小腿的肌肉弧度，显出瘦削的四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小杰克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在数秒内干掉伯克利·铁臂。

白发青年举起槍。

小杰克从恍神中醒来，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场景的危险，吓得后退一步。

又是极响亮的一槍，白发青年打掉地下室里的监控摄像头。

他丢出手中军刀，丢到小杰克脚边，撇头示意那边墙角哆嗦的女人们。

“去割断她们的绳。”

一个轻柔声音说。

小杰克与他对视片刻，然后意识到什么。

“先、先生您，是在和我说话？”

白发青年点点头，眼神无言催促眼前的年轻人。

小杰克连忙捡起地上的军刀，颤抖跑向墙角的女人们，同时听到白发青年在背后，一句一句询问他的叔叔。

“这是哪里？”

“这个死人是谁？”

“嗯，今年是哪一年？”

“……那，你认识我吗？”

最后一句话，他言语中透着茫然。

小杰克的叔叔小心回答了前三个问题，听到第四个问题，神情比白发青年更茫然。

您从一个五十年没打开过的冷冻仓里出来，我怎么知道您会是哪位？

电梯发出嗝嗒声，正在向下移动，显然是酒吧里的人已经集结起，要袭来。

电梯一侧是楼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白发青年身上的茫然之感，瞬间收敛起。他转身从冷冻仓里提起一个有把手的沉重铅盒，一手抓着铅盒一手拿着槍，冲向楼梯。

上面很快槍声大作。

割开绑住最后一个女人的绳，小杰克被他叔叔扑倒在原地。

电梯门在同时滑开，三个五颜六色的混混，拿着手槍冲进地下室。

“他从楼梯跑了！”

小杰克的叔叔立刻喊道。

【杰克：叔叔？！】

【哈罗叔叔：你别说话！】

三个混混并没有怀疑，调头冲上楼梯。叔叔死死按住小杰克，直到外面槍声微弱许多，才放开。

【哈罗叔叔：快！我们走！】

已经五十多岁的中年Beta，以不符合他肥胖身材的灵敏身姿，弯着腰，蹑手蹑脚爬上楼梯。

小杰克紧张地跟在他身后，后面还坠上了几个互相搀扶的女人。

他们爬上酒吧一楼，只见舞池里灯光旋转，强劲的音乐还在播放，刺鼻“药”味也没有散去，但之前满池热舞的男女全都跑光了，只留下几个重伤倒地的颅骨帮混混。

酒吧内外，除了他们几个，已经不剩什么人，槍声停下，警车声正在靠近。

白影从酒吧门外闪过。

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小杰克追了上去。

今夜，螺旋市大雨。

小巷里，全息投影的烈焰红唇闪烁雨水中。抬头看，远处高楼耸立，灯光笔直插.入阴云，照亮川流不息的飞车。

一辆喷气飞车从他们头顶掠过，搅乱雨幕。

白发青年震惊的目光从飞车上收回，身边全息广告随音乐改变，烈焰红唇变成一名粉红长发，几乎赤.裸的曼妙女郎。

浑身湿透的他与她对视，她则对着他抛出一枚飞吻。

“这是哪……”

小杰克听到他朝全息广告询问，询问一个分明已得到答案的问题。

白发青年的语气，仿佛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他好像哭了，但植入电子义眼的手术会摘除泪腺。或者只是雨水滑过他湿淋淋的脸庞，让他喃喃自语问：

“……我，是谁？”